段续打了个响指,门开了一条缝。一线阳光自门缝透了进来,就像我的那一线生机。
我努力控制住指尖的颤抖,佯作平静地推开门,稳住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向结界。
用右手食指在八卦图的中心轻点一下,再睁开眼睛时H缭频娜耸兰洹
我仿佛嗅到了自由的气息!
我抬起脚来,正打算冒着心脏病发作的危险飞奔而去,却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险些摔倒在地。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扶住我,忙不迭地道歉。
我站稳后转头一看,段续已经跟了出来。看来这绝佳的逃跑机会,已经被这一撞给撞没了。
许是见我情绪低落,少年显得更加愧疚,手足无措地站在我面前。他皮肤黝黑,风尘仆仆的面庞上写满了疲惫,与他的年龄很不相称。
我不禁有些内疚。其实,是我魂不守舍才撞上他的,这个“抱歉”应该由我来说才对。但是,段续就在我身后,我不敢让他发现我的慌乱,以防彻底断了我的生机。
看到段续,少年眼中忽地燃起光芒,就像刚才透进门缝里的那一线阳光。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说,“能想的办法俺都想了,求您救救俺弟弟!”
段续点点头,平和地答道,“涂余,我有事要外出,你到诊所稍坐片刻。你弟弟的事,等我回来再聊。”
少年膝行上前两步,抱着段续的腿哀求道,“俺弟弟等不了了,他已经非常虚弱了。”
段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不出丝毫的怜悯,也没有丝毫的不悦,继续平和地说,“诊所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少年松开段续的腿爬起来,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面手掌大的小镜子,哀求地看着段续。
“家里只剩俺们兄弟俩了,您要的诊金俺们实在付不起。这面镜子虽然有点旧了,但是上面镶着几颗灵石。用这个抵诊金,行不?”
那面小镜子脏兮兮的,是用石头打磨成的,上面粘着些泥巴,就像从泥里刚挖出来的一样。
段续接过镜子,看了看,“这是做什么用的?”
少年结结巴巴地解释,大体意思是,这是他家祖传的宝贝,用途只有族长知道。但是上一任族长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归西了。
段续沉思片刻,终于点点头,“好,可以用这个抵诊金。”
少年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段续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起来吧,不用谢我。你付了诊金,我帮你救你弟弟,两不相欠。”
段续叫来蝶薇,让她跟那名少年一起去接他弟弟了。
那位少年,他知道咫尺齿科蛰伏着妖吗?我很为他担心,却又无计可施。
“上车!”
段续的声音将我飘走的思绪扯了回来。
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敞篷跑车,自己戴上墨镜坐到驾驶座上,阳光洒落了一身。他的袖子半挽起,裸露的小臂上纹着精致的纹身,是一朵娇艳的曼殊沙华。
车开得很快,车窗外,一棵棵高大的梧桐树影魅一般,一闪而过。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将斑驳的光影投在我的脸上。
我强作镇定地装作欣赏风景,心里却装着刚才那个少年。他的弟弟危在旦夕,他又奉上了全部身家?刚才,我怎么就没有暗示他一下呢?!
“有心事?”温润玉如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
“没有!”我条件反射般地答道。
段续唇边携着笑意,如玉的面容俊美无俦。风撩起浓密的发丝,吹动洁白的衣领,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惬意、洒脱。他,也有面目狰狞的一面吗?
“如果有,不妨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解惑。”
“真的没有。”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快一些。
他唇边的笑意又深了一分,“关于正源,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猛然警觉,扭头看向他,可是他神色如常,依旧惬意而畅快。于是我假装没听见,扭头看向窗外。
“正源是九尾狐族。”段续忽然开口说道,“修成人形的九尾狐。”
我吃惊地看向他,却见他神情自若地开着车,没有半分秘密被窥破的不安。似乎正源是狐妖这件事,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真,真的吗?”我磕磕巴巴地回答。
“那当然。他的族群凋零,四处迁徙,无法给他妥善的照顾和教养。她的母亲生前与老板是至交好友,因此她母亲临终托孤,将他暂时寄养在这里。”
说着这些时,段续的语气十分的寻常,就像话着普通的家常。
这表明,他没把正源是狐妖这件事当做秘密。那么,无意中知晓了这件事的我,也不会被当作威胁立即处理掉,这让我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
“他母亲怎么死的?”我干巴巴地问。
“他母亲叫凌言,九尾狐族九大长老之一。几十年前,凌言历天劫,历的是雷劫。当时人间正值内战,山河飘零。她正集中全部修为对抗天雷,可不偏不倚,一颗炸(zh)从天而降,她就这么死了。”
我心里一颤,“那他岂不是非常憎恨人类?”
“恨,但他有分寸,况且,”段续偏头看了我一眼,“他绝对不会恨你的。”
我苦笑,“为什么不会?我也是人类。”
段续扬起嘴角,俊美的脸庞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以后,你会知道的。”
以后?多久以后?段续这句话的意思十分模糊,就像小时候常常听到的那句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