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镇,莫留香一路向东,古沐尘一路向西。又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古沐尘才想起他此番是要去的地方是苏州,身子一转,转而向东南方走去。
一日后,凉山脚下,春风清爽。流水潺潺。
沿岸两旁莺啼燕语,草木青翠。
莫留香半蹲在河边,掬一捧清澈的河水,不拘小节地喝了起来。
喝过水后,她又用了河水净了把脸,正擦手之际,余光瞥见河岸上游正往下飘来一道身影。
她此时位于河岸中游,抬起头,四周重峦叠嶂,绿萝袅袅。
待那人随水流飘得近了,她抽出腰间的腰带,手腕一甩,将一股内力注入腰带之中,那腰带瞬时如同一根长鞭般卷住在水里浮沉的那副腰身。
她用力向上一提,那人随着她的动作冲天而起,身子在半空转了两圈,飘落在地。
莫留香收回腰带,缓步走到那人身边。
当她看见男人那张俊朗清秀的面容时,神色一骇,嘴角抽动,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这男人怎么……怎么会是……古沐尘!
他他他……不是没有可能再和她遇上吗?
再次相见,这男人竟一身是伤的随波逐流,昨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上这伤……看起来严重极了。
莫留香就是再不喜欢他,人命关天,也不会放任古沐尘不管。
她随处找来几种草药,撕开紧贴在古沐尘身上的破衣,露出那已经溃烂红肿的伤口,将草药捣碎,敷了上去。
昏迷中的男人没有一点感觉,他的唇瓣干裂苍白,细纹横生,以肉眼可见那唇瓣里的细小血丝。
莫留香又找来荷叶,用荷叶装满清水,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张嘴,一点点将水喂进他口中。
等她做完了这一切,便一身是汗的跌坐在旁。
她很安静的坐在古沐尘身边,周身散发的气息清淡依旧,看着那张没有血色的俊颜,她垂首敛眸,在心中想着,古沐尘会出现在这里,这是谁也不曾想到的变故。
本来还以为等她回了青州,以后便不会和这个男人见面了。可古沐尘的严重伤势打破了她的想法。她知道古沐尘不仅是玉如岚的朋友,还是北蜀国最大的皇商,更是古家最受宠的嫡子,他的身份,包括他这个人在北蜀国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况且上回夜里他还去苏府给清瑶报了信儿,就冲这点,古沐尘也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但他身上的刀伤实在太严重了,光是这几味草药还不足以令他好转,看来她得想办法带他入城,找个既能保密又能为他治伤的大夫。
莫留香咬了咬薄薄的粉唇,看了古沐尘一眼,站起身,先上官道看看能不能找到一辆可以载人的马车。
约莫过了一刻,哒哒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响起,莫留香眸光微变,朝路的拐角看去。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映入眼帘,她立即迎上去,拦下马车。
赶车的车夫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男子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勒紧马缰,停下马车。
车夫脸色微沉,似有不悦,沉声道:“这位姑娘,你为何要拦住我们的马车?”
在他身后,车帘微动,一双素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一张靓丽的容颜出现在她眼前。
女子锦衣华服,颇有几分高傲,一下马车,便对莫留香抬了抬下巴。
莫留香勾了勾唇,轻笑道:“我刚刚在河边发现一名重伤的男人,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能否请他同上马车,我会带他进城去找大夫医治的。”
女子眉头轻挑,含笑问:“一名重伤的男人?”
莫留香点头。
可那女子却摇了摇头,“真抱歉,我爹不允许在我未出阁前与男子走的太近,姑娘所托之事,只怕我是有心无力了。”
“可他……”莫留香心急之下,险些说出了古沐尘的身份,还好她及时打住了。
莫留香咬住自己的舌尖,淡若秋菊的小脸皱了皱,转身离开。
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见此情景,不免感到有些心软,便对那女子道:“小姐,有句话说得好,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正好也路过下个城镇,不如就把那个男人带上,万一他还能救活呢?”
“这可不行。”女子声音一厉,“老木,那是一名身受重伤的男人,谁知道他的仇家是谁?若为我们霍家惹来祸患,我该如何跟爹交代?你可别忘了,霍家可不是一般的寻常百姓,我岂能为了一个男人坏了霍家的门规?”
女子骄傲地仰起头,瞥了眼莫留香离去的方向,转身走回马车。
车夫老木扬起马鞭,马车再次行驶起来。
女子坐在车里,背靠车壁,闭上眼眸休憩。
想起莫留香对她的请求,她睁开双眼,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她的姑姑是宫里的静才人,爹爹是棱榆县的大商人,哥哥是江中郡的县令,而她,则是霍家嫡女霍兰馨。像她这样的富贵人家,岂能收留一名来路不明还身受重伤的男人?
但如果让霍兰馨知道那男人的身份,她不只会救治古沐尘,还会客客气气的把人请回家。
于古沐尘而言,她这一家子全都登上不台面,更是连看也懒得看上一眼。
也不知这霍兰馨是哪里来的自信,竟比宫里的公主还要骄纵跋扈。
莫留香低着头走回河边,刚抬头,却发现古沐尘消失了。
她的脸色愀然一变。
古沐尘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可能在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