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里的咳嗽声停下来，姬明歌才哑着嗓子说道：“古大少，请进吧。”
古沐尘抿了下唇，推开门，缓步走了进去。
站在房里，古沐尘瞧见姬明歌身子单薄的躺在软榻上，脸上浮起愧疚的笑容，他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放在桌子上，道：“姬掌柜，这药对于治疗内伤极其有效，关于那天的事儿，我感到十分抱歉。”
姬明歌凉凉挑眉，漫不经心地看了古沐尘一眼，似乎有些不理解古沐尘竟会跟他道歉。
再看他这身只有奴仆才会穿的衣服，姬明歌更为诧异了。
“古大少，你这是……”
受什么刺激了吗？
现下不仅赠药，还跟他道歉，这还是姬明歌认识的那个古沐尘吗？
古沐尘轻咳了一声，有些为难地开口：“我有些愧疚，又有事有求于姬掌柜。”
“哦？”姬明歌双手捧着茶，悠悠一笑，“古大少爷会有事有求于我？”
古沐尘面露羞愧，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客气有礼地问道：“我能否坐在那里仔细说？”
站着怪累的，更何况他怀里还抱着一件衣裳。
姬明歌微微一笑，点点头，让下人给古沐尘上了一杯茶。
古沐尘把衣服放在桌上，一手端起茶杯，对姬明歌扬唇一笑，“诚如姬掌柜所见，这件衣服被我洗坏了，便想请姬掌柜能将这件衣服修补好。”
若非不合时宜，姬明歌是真的想大笑出声。
他是不是听错了？古沐尘亲自动手洗衣服？这是古府大少爷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不过，如果说古沐尘能把衣服洗坏，那么姬明歌是相信的。
只是……
“大少，这件衣服撕裂的太彻底了，只怕没办法恢复成原样。”
就算缝补好了，也会有痕迹残留的。
古沐尘呵呵一笑，“那没关系，只要将这件缝补好了，不管姬掌柜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姬明歌一挑眉，“容在下多嘴一问，这衣裳的主人是……”
“呃，是香香姑娘的。”
原来如此。
姬明歌眸底闪过一道戏谑的光芒，“莫姑娘的衣服怎么会在古大少手里？”
古沐尘不着痕迹的避开姬明歌扫视过来的目光，低下头，小声道：“我现在在玉王府当奴仆，专门伺候香香姑娘一人。”
“嗯？”姬明歌勾唇一笑，“古大少跑去王府给莫姑娘当奴仆？”
若非瞧见古沐尘这身下人服，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
“为了偿还玉王爷的恩情。”
姬明歌皱了皱眉，并没想明白偿还玉如岚的恩情和伺候莫留香有什么关系。
古沐尘看了姬明歌一眼，弯唇笑道：“不知姬掌柜可否帮我这个忙？”
姬明歌挑了挑眉，慢腾腾的走下软榻，来到桌前，拿起那件衣服看了看。
不多时，他道：“能帮是能帮，只是如果达不到古大少心里的预期，还望古大少不要怪罪。”
古沐尘摆摆手，“只要姬掌柜肯帮，即便无法恢复，我也不会生气的。”
姬明歌把那衣服拿了起来，又叫下人拿了针线过来。古沐尘坐在桌边认真的看着姬明歌穿针引线，不禁在心里感叹原来男人也有心灵手巧的。
期间，姬明歌的衣袖往下滑了几分，露出有块烫伤疤痕的手臂。古沐尘盯着那块烫伤处，眸子紧紧一眯，沉默不语。
没多久，姬明歌缝好了那件衣裳，他把那衣服还给古沐尘，古沐尘含笑接过，见这破碎成两块的外衫在姬明歌的巧手下合二为一，而那细密的阵脚更是让人看不出这件衣服有碎裂过的痕迹，他惊讶地道谢：“姬掌柜，你的手艺不愧是京城第一人，幸好今日有你，你帮了我大忙，不知想让我如何感谢？”
姬明歌重新窝回软榻上，顺便拿着古沐尘给的药瓶在手里把玩。
他盈盈笑道：“古大少不必这样客气，莫姑娘也是我的朋友，不过是缝件衣裳，这算不得什么的。”
姬明歌想要推辞，可古沐尘偏给了他一个承诺。
过了没多久，古沐尘拿着衣服要离开，临走前，他的目光又在姬明歌身上扫了一圈，而后笑问：“姬掌柜，我方才见你手臂上有一块疤痕，不知那块疤痕是怎么来的？”
姬明歌眉心一跳，撸起袖子，指着那块疤痕，坦然道：“初来京城的那一年，我路过打铁房被溅出来的火块烫伤了，之后便留下了这个疤痕。”
古沐尘点点头，“我那里有可以消疤的药膏，改明儿我让人给你送来。”
姬明歌缓缓放下袖子，微微笑道：“这疤都有好几年了，消疤淡痕也没那么重要，古大少有心了。”
接着，古沐尘又与他说了两句客套话，随后离开了银羽斋。
站在巷子里，古沐尘打了个响指，便有一个男人闪身而出。
“大少爷。”
那人拱起双手，在等古沐尘的吩咐。
“去查查姬明歌以前的经历，顺便证实一下他手臂上的伤痕究竟是不是烫伤。”
“是。”那人点点头，足尖一点，旋即消失在古沐尘身后。
古沐尘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薄唇弯了弯，抬起脚，随后走回了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