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盈袖将名册全部过了一遍,果然找到一个一样的名字。
“有,在浣衣司当差。”盈袖指着一处道。
清华仔细看过之后,心中存疑。她印象中的锦书,虽有些刁蛮,却不至于这般心狠手辣的。
“娘娘,要不要,传她过来?”盈袖问道。
清华一时心乱,犹疑道,“我不知,该和她说什么,让我想一想。”
“倘若真是她做的,娘娘打算怎么办?她既用了自己的名字,便是不怕和娘娘对质的。”盈袖道。
清华点头道,“我与她,的确有些恩怨。他们家也曾帮了我许多,我不想轻易处置她。怕就怕,她这一腔国仇家恨,不肯罢手。”
“算了,我还是走一趟吧。”清华起了身。
盈袖谨慎道,“要不要找护卫前去?”
清华摇头,道,“我又不是要抓她。只是见一面,好不好,我心里有个数,之后再作打算也不迟。”
虽然如此,盈袖心中却还是不放心,仍道,“娘娘不抓她,她未必不想害娘娘,好歹安排邓统领暗中护卫,以防万一。”
“好。”清华点头。
话说,浣衣司的差事是最累的,位置也偏,在这里做事的宫人,除了送衣服给各个宫里,很少出去的。锦书在这儿待着,自然恨难惹人察觉。
当清华来到此处时,掌司苏氏如临大敌,跪倒在地,“皇后娘娘,不知浣衣司有何错处,竟劳娘娘亲临?”
清华便道,“不用多礼,本宫只是来寻一个人,她叫易锦书,不知在何处?”
苏氏忙道,“娘娘稍候,奴婢马上唤她过来。”便立即吩咐人去叫锦书。
苏氏又惶恐问道,“不知她犯了何事,娘娘可否和奴婢一说,奴婢定依例责罚。”
清华便道,“不是什么大事,苏掌司不必惊慌。”
苏氏这才点头,不敢多言。
不多久,便有一宫女由人领着上来,在她面前跪下了。
她低着头,嘴皮动了动,“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清华只道,“抬起头来。”
果然是她。
她的面容五官无一丝变化,只是气质上褪了些青涩,多了些老成,骨子里的高贵韵致一丝不减,显得倔强,外清醒,冷傲。
“起身吧。”清华怔怔地看着她。
锦书又动了动唇,“谢娘娘。”
清华朝苏氏摆手,“都下去。”
苏氏不明就里,也只得照做。只留了盈袖一人在。
清华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好容易才出来,“锦书,怎么在这儿?”
锦书直面清华的目光,平静道,“我的兄长,夫君,都不在了。我从邯郸城中逃出,便一路颠沛至此,谁知遇上了人贩子,将我卖入宫中为奴。”
清华听得一股幽幽的怨气,且不管真假。
“锦书,我曾受你恩惠,如今,也是我该报答你的时候。只要你愿意,我可送你出宫—”
锦书却截断了她的话,“娘娘不欠我,我也有对不住娘娘的地方,就算两清了。如今,娘娘是主,我是仆,自是人各有命,没什么好说的。只望娘娘日后不要再提起往事,只当没见过我一般,毕竟,我与娘娘除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争风吃醋,也无别的什么交情了。”
清华心想,“她这话听起来,分明不想与我有丝毫牵连,既说我不欠她,她自然不必害我?言外之意,是不知幽兰殿了。”
又想道,“或许,她是以退为进,也未可知。”
清华便只好道,“你不想出宫,我便不逼你。”
“我来,只有一句话,希望你如实回答。不论你答什么,我都不追究。”
“半年前,幽兰殿一事,是否和你有关?”
刚问出来,清华便觉自己有些可笑,她怎么会承认呢?自己为什么非要听这一句实话,当事实已摆在眼前的时候。
锦书的眼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原来是为这个。娘娘才说要报答我,这会儿就疑到我身上了。您不必问,若是有证据,直接来拿人便是,若是没有,而娘娘已认定是我,也无妨,给我一顿严刑拷打,说不定我也就认了,不过是找人出气,我一个奴婢,死不足惜。“
锦书这张嘴,还是字字带刀,清华辩白不过,一时语塞。
盈袖便道,“若不是有证据,也疑不到姑娘身上。只不过娘娘顾念往日情分,手下留情罢了。”
锦书便道,“这么说,我还要叩谢,娘娘高抬贵手了?左右,易家也只我一个了,便是都死了又如何,只求不能痛快而已。”
清华悄悄拦了盈袖,道,“陛下从来没说要赶尽杀绝,易家有后的,你好好活着便是,不要纠缠过去,以免伤了自己。”
锦书终于露出一丝凄切,摇头道,“王兄唯一的血脉是如何没了?娘娘说这话,良心过得去么?也是,连我都不免沦落至此,一个没爹没妈的小娃儿,又能好到哪里去,不死也要死了。”
清华镇定道,“是意外。锦书,你不要钻牛角尖。”
锦书冷笑道,“娘娘自己找上门来,偏将这些旧事一再提起,怎么反倒说我钻牛角尖?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清华无奈道,“罢了,我说不过你。你也别动怒。不管怎样,该出的气,也在我身上出过了,我不怪你。往后,也望你能放下仇怨,安分度日,不要酿成大错。我也算对得起你,对得起易叔叔了。”
锦书默默听着,也不再作争辩,面上淡淡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