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就像一个漩涡,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命运的手不知不觉又将我拉了回去。
我和清愁怀着忐忑而又迷茫的心情踏上了一条未知的路。因为害怕追兵,我们没有走官道,而是选了一条偏僻但较为稳当的小路。
清愁身子比较弱,所以没敢走太急,不时便要靠在树下歇息一会儿。
我看清愁的脸色有些泛青,天气炎,我急忙倒了些水给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道,“你待着别动,我去采点薄荷叶子过来,嚼一嚼散散暑。”清愁答应着,叮咛道,“姐姐小心。”
我刚走出没有几步,突感腿上一阵刺痛,“哎呀!”低头一看,一条丈余长的黑蛇吐着猩红的信子从我脚边游走,窸窸窣窣钻到灌木丛里不见了。
“怎么了?”清愁闻声而跑了过来,焦急地问道。
“应是被蛇咬了,”我强忍痛楚,蹲下身来。
一挽起裤腿,几乎把我吓得半死,那腿立马肿起来,像碗口一样粗,伤口处晕出一大片紫黑,剧痛也慢慢一阵一阵袭来,疼得我冷汗一层一层的掉。
“这可怎么办?”清愁急得要哭起来。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紧急断喝的声音,“这是黑无常咬的,剧毒无比!”
我慌忙回头,只见一个女子背着满身的柴堆一路朝我们小跑过来,转眼便到了我们眼前。
她十分利索地将柴把卸到一旁,半跪在我面前,从身后抽出一把晶亮的匕首和一条白色的绢布出来,紧接着不由分说便抓住了我的腿。
我心里一颤,忍不住往后缩,“你要做什么?”
“黑无常是这附近最毒的蛇,通常被它咬了,不及时放血不出半个时辰就一命呜呼了,你不要乱动,否则会加速毒性发作!”她耐心解释道,一双如黑宝石一般乌溜明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我。
清愁抓着她的手,半信半疑道,“姑娘,你这方法管用吗?”
那女子大方一笑,道,“我也被它咬过,就是这么做的,这都是村里老人教的,一般在山里咬了根本来不及去找大夫,只能自己救自己。”
说完她便又看向我,道,“会有些疼,你忍着点吧。”
我还没说话,她便重新抓起了我的脚,我看着那明晃晃的锋利的尖头一步步向我的伤口逼近,索性把心一横,别过头去,道,“动手吧!”
一刀下去,我似乎听见了皮肉撕裂的声音,钻心的痛冲出了头顶,眼泪瞬间就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山间吹来一阵清风,我便觉得清醒了很多,已全然没有方才那股昏头涨脑的感觉。
清愁扶着我的肩膀,道,“好了姐姐!”
我转过头来,便看到了地上大大一滩黑血,那女子熟练地将不知名的草药在石头上捣碎了,仔细地敷在我脚上的伤口上,又很温柔地替我包扎了。
“好了,过个三两日便没事了。”她遂起身,重新背起了柴堆。
“姑娘,谢谢你!”我忙起来拉着她道谢。
她灿然一笑,道,“没什么。这山上毒物多,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我便自报了姓名,我注意到她的眉头微微颤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我接着也问了她。
“萧虞。”她笑起来两个深深的梨涡,煞是好看,她和我年纪相仿,虽是着一身粗布衣裳,却很落落大方,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卑微,反而令人情不自禁从内心生出一种仰望的姿态,如此清秀绝伦的五官,眼眸像藏了一首诗一样温柔,但又有恰到好处的刚强。
我忙打开包袱,准备拿一些银钱作为答谢,谁知道,我的手竟无意中触到了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顿时和清愁面面相觑。
是免死牌,它不应该在父亲手上的么?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立刻感到事情不妙,顾不上腿上的伤,就要往回走,忙和萧虞道,“姑娘,我不能和你多说了,这是我小小的心意,请你收下。”
萧虞先是一番婉拒,而后便拦着我,指着免死牌,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这是免死牌不是么?”那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戒备。
我便意识到,萧虞不是个简单的民女,这天下能一眼认出免死牌的,必定是出自王侯将相之门。
我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听她嘴里念念有词,“乔清华,乔,”如此反复几次,她忽然惊道,“你莫非是咸阳来的,乔老太傅的女儿?”
“你知道我父亲?”我反惊道。
“我当然知道!我父亲是定阳候萧谨,当年和乔老太傅一样,亦是大公子心腹。”萧虞激动道。
然忆起当年旧事,她眼睛里不禁流露出深深的不甘和惆怅。
我最能理解她的心情,她的一席话亦令我不可自拔地遥想当年一切,不过才三年,却恍如隔世一般。
我亦知晓定阳候,他也那场变故中被邓高以莫须有的罪名谋害了,可我听说定阳候府上上下下八十余口全部殉葬,怎么他的女儿,还在世么?
“如果不是看到这免死牌,我打算这一辈子都不和别人提这些事。”萧虞惨淡道,“萧府被灭门时,我恰外出游玩,才逃过一劫。整个侯府就剩我一个,咸阳也回不去,几经辗转才流落至此。”
我唏嘘道,“像你我这样流落在外的,不知道有多少,更可怜的是那些根本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的人。”
萧虞忽然问,“乔老太傅还好么?”
她一问,我方猛地想起来,父亲现在正处于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