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便在她心情开始终于有些起色的那一刻,忽而有人从身后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她诧异地停住脚步,回头一看,便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向她递着一盏花灯。
这面具是极为普通的银色,将他的脸遮得严实,只有一双眼睛,仔细辨认才看得见,那模样是完全认不出来的。
这人怔怔地盯着她,眼中渴望她接下这灯。
清华先是怔了半晌,犹疑了好一会儿,才将灯接在了手中,还没来得及开口相问,这人便匆忙转身,消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了。
清华莫名觉得有些古怪,却又想不出所以然来,直到听见欢儿喃喃念出了两个字,“爹爹。”
她这才猛然惊醒,再次扫了几回人群,却再也看不见那个人了。
她忙蹲下来,摸了摸欢儿的脸,“欢儿,你方才,叫谁啊?”
欢儿只道,“爹爹。”
清华便问,“你怎么知道那是爹爹呢?”
欢儿便将双手打开,一只可爱的小瓷白鹿便在她的手心。
小瓷白鹿是欢儿最喜欢的玩具,重山每次上山时,都会送这个给她。
清华虽不知道欢儿在什么时候接到的,但是,方才那人便是重山无疑了。
她轻轻对欢儿道,“乖,欢儿先收起来,回家再玩好么?”
欢儿很听话,便把手中的小泥像藏在了袖中,道,“娘亲,我藏好了。”
清华欣慰地点头,继续牵着她往前走着。
她边走边回头望,心中想道,“重山来看我么,他为何冒这么大风险,但愿他来影无踪,平安归去。”
她又看了看手中的花灯,上头有画,是一座桥,和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正在桥上翘首期盼,画的令一头是一个提灯赶路的女子,又见题诗,曰:“风波桥上信,惊鸿照影来。”
清华心下会意,这是重山给她的誓约,他会像尾生一样,等她到天荒地老。
原以为不会有什么牵动了,但她的心中还是不知不觉渐渐升起一阵暖意,她抬头望着天上这轮皎洁圆月,由衷感动得湿了眼眶。
他总懂得自己的落寞,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给她惊喜和力量。原来,此刻,她真的在怀念这个人啊。
而在不远处的人群中,也有一双眼睛,从未从她的身影上离开过。在这个特别的夜晚,他只能当一个陌生人,当一个与她擦肩而过的过客,送给她一盏漂亮的花灯,只想让她明白他的牵挂和思念。
下一次相逢,他会光明正大地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