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在书房待了会儿,思绪很沉。
没错,他在国外养病很多年,但身为北云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真的只是养病?
该知道的,他全都知道,只是从未曾显露出来,因为那些跟家族利益无关。
只有这一次不一样。
夜深之时,北云稷还在书房,他父亲敲门进去。
“爸。”他转过身,声音淡淡。
来人冲他点了一下头,脸上也有着愁绪,“我和你妈出国,你确定你不走?”
北云稷走过去,在桌边立着,“总要有人处理,逃是逃不过去的。”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金钱纠葛,涉及到了荣京的政治稳定,牵涉到一个对荣京有威胁的组织,沐寒声又怎么会轻易罢休?
他父亲略微叹口气,“我们低调了这么多年,一退再退,甚至为了不出风头,把你送国外这么多年,我马马虎虎经营着,上贡数不胜数,他们还吃不饱?”
说到把他送到国外,半头白发的北云先生叹了口气,就是那一次,他起了心思想和对方了断关系,得来的就是儿子差点丧命!
幸好,第一时间找到了合适的肝源,顺势就收养了肝源北云晚。
想到这里,老先生忽然看了他,“或者,就去求一求晚晚吧?她不是沐寒声的亲妹妹么?还有什么事是沐寒声办不了的?”
北云稷笑了笑,“政治不是沐寒声一个人的。”
这种原则性的大问题上,越是权利无尚,越无法徇私舞弊,何况,沐寒声若是把这件事略过去,可不是把荣京往死路推?
北云稷舒了一口气,“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功折罪。”
馥儿说的也没错,北云家做一次诱饵,引出那个组织,扔到宫池奕和沐寒声的制裁圈内,也算立功。
但,北云家是必然要受罚的。
可旁边听完立刻皱了眉,“不行!你若是出了事,家里还有什么希望?”
还用得着这么多年低调收敛么?
北云稷只是笑了笑,“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
见父亲依旧拧眉,他继续道:“容颜交给吻安照拂着,我若真的出什么事,吻安会第一时间知道的,宫池奕掌着整个联合署,这种国际事务,他说话比沐寒声有力度,而他谁都不在乎,可他在乎吻安。”
说白了,就是正好用上了一个权力之尊的软肋,这样的利用是北云稷的别无选择。
以前,他和宫池胤是同窗,那时候他就觉得会用到这些关系的,如今看来,一个吻安就够了。
他父亲这才恍悟的看了他,“这难道是你和容颜那个丫头缠在一起的目的?”
北云稷眉头微皱,算是吧。
但他和容颜认识在先,知道容颜被吻安赏识在后,大概这是上天给他留的一条出路。
当然,这种利用关系,不能让容颜知道,否则她一定会逃,谁爱被利用、被当做棋子?
“馥儿呢,你和她说清楚了,给她安排好了?”宫池先生担心的皱着眉。
北云稷点了点头,“该说的都说了,她若是还有脑子,就知道该做什么。”
那一晚,北云稷虽然心事重重,却竟然睡得很好。
他对北云家的罪心知肚明,对自己能走的路也一清二楚,自然,再焦躁都是徒劳的。
等着该来找他的人来就是了。
果然,展北亲自到北云集团的大厦来找他的,“三少请您过去一趟。”
北云稷并不意外,略微挑眉,把手里的最后一份文件处理完,另一手拿了外套,一路神色平静的下楼、上车。
宫池奕在s办公室,让人请了北云稷过来,看起来也只是生意上的会晤。
“坐。”他从落地窗前侧身,略微颔首。
北云稷客气的一笑,在沙发上落座。
秘书上茶之后,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俩,很安静。
宫池奕依旧在窗户边,略微倚着,一张脸随性中依旧冷峻,“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原因了?”
北云稷也坦然的勾唇,“我若说任何推卸责任的话,反而是把自己送上绝路?”
宫池奕单手别在兜里,考究的西裤没有半点褶皱,那么看过去莫名让人觉得冷漠。
他另一手指尖打在窗棂上,几不可闻的敲着。
许久,才开口:“那么多年前的灾难你都能躲过去,这些年的锋芒也收敛得很完美,为什么偏偏这一次栽了?”
北云稷略微不解的看向他。
宫池奕神色不变,薄唇微动,“荣京内乱一事如此重大,但凡牵涉其中,都得灭口,汤家就是例子。”
所以,如果这一次他们家可以按捺住,谨慎的不被沾染,那个组织必然会被铲除,北云家从此以后一定就是一帆风顺的。
北云稷这才笑了笑,听出来了,他也不忍心看着北云家受难。
道:“可能有借就得还?当初北云家是依仗他们才率先站稳四大家族之列的,总要有点付出的不是么?”
宫池奕薄唇扯了一下,“这么多年,北云家效益不低,却依旧垫底,难道不是拿去回报了?”
北云稷并不意外他能猜到这些。
两个人都沉默片刻,北云稷看了他,“要做什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只要北云家能被保下来。”
宫池奕眸眼略微眯起,看着他。
在所有人印象里,北云稷很低调,很儒雅,没任何过人之处,但这样的不引人注目才恰好是他的厉害之处。
片刻,宫池奕薄唇沉声:“对方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