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忽然倚回座位,目光淡然平视过来,打在她脸上,没有避讳直直的看着她。
片刻,才听他问:“从前我觉得,是因为你父亲,所以你讨厌我,越来越觉得,你怕我?”
她听完忽然好笑,“怕?”
“你见我怕过谁么?”她明媚的眸子微抬。
郁景庭依旧不疾不徐的音调,“不是惧怕,是害怕。”
听起来像是饶舌,压根没什么区别。
“至少我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害怕接触太多,哪天真的沦陷?”他双手互扣闲适放着,看她,“是么?”
吻安看着他,笑着,眉眼弯得很漂亮,“郁先生,自恋应该不是绅士的必修品格。”
说完,她看了一眼时间,顺手拿了包,“我还有点事,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说点有价值的再说吧。”
郁景庭坐在原位,没有留她,只象征性的点了一下头,看着她离开咖啡厅。
透过窗户,雨幕里还能看到她款款而去的背影。
这也许才是他喜欢阴凉、喜欢雨天的原因。
*
宫池奕忙完出来才知道外头下了雨,淅淅沥沥,一时间没有要停的趋势。
冒雨走了几步上车,本想问问她回去没有,手伸出去又转了方向、启动引擎。
一路有些堵,车子停在大宅外时快九点了。
保姆带着伞快步出来,等一起走到门口接过他的外套,才试探的问:“怎么太太没回来?”
男人换鞋的动作微顿,沉声:“没说什么时候回?”
保姆摇头,而后笑了笑,“去给您放水么?”
他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稳步迈往客厅,一边抬手解着领带,一手捻了手机给她拨过去。
“嘟……嘟……”的声音响过许久也没人接听。
眉峰略微收紧,薄唇抿着,以为她还在情绪当中,只好挂了,指尖快速打了几个字:
【带伞了么?】
他淋过雨,短发潮湿,立在窗户边等着她回短讯。
但是几分钟过去,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他才想起来给易木荣打了过去,“她和你在一起?”
嗓音除了低沉没多大差别。
易木荣也皱眉,“……没啊,顾小姐已经回住处了,没跟您说?”
电话挂了。
保姆从楼上下来时,正好见刚回来没多会儿的人又要出门。
只听他在门口回头低低的嘱咐一句:“今晚不回来,明早让老爷子不用等我们吃饭。”
保姆点着头,还想问点什么,但门口的人几乎没影了。
从大宅去山水居并不顺路,尤其雨夜路况不好,时间用的比平时长,够他在路上打两通电话。
一直联系不上的聿峥终于跟他取得联络。
但话很简短,“我最快清晨到,还有,据馥儿的意思,那个人应该就在市里。”
这些天交通都被宫池奕封锁了,没有查到出入境记录,连特殊路径都没有察觉,可见对方的确有所准备。
其他情况宫池奕也没有问,等聿峥到了也就一清二楚。
但易木荣今晚是睡不了好觉了。
一接到他的电话,易木荣就直皱眉,“对方在市里?为什么这么多天没任何动静?他在等什么?”
见那边没有声音,易木荣才停止连串疑问,要紧的是把顾湘看好。
那之后的一路,宫池奕的电话没再响过。
车子停在山水居外,雨还没停,透过雨幕能看到从她窗户透出来的光。
也没再打电话,直接下车按了门铃。
好一会儿没人应,男人眉头微蹙,改用徒手敲门,刚要敲下去,她已经开了门。
吻安开了门几乎没看他,转身又往回走。
门口被晾着的人浓眉因此紧了紧,终于迈步进去。
她喝水的时候看了他,发尖潮湿,外套没穿、领带没系,脸色深沉。
宫池奕抬手解着衬衫扣子,目光顺势扫过去,四目相对。
吻安本想躲开视线,顿了顿,坦然的继续看着他,看着他一边解扣子走近,目光从她脸上挪到她光着的脚。
眉峰似是皱了一下,薄唇沉声:“见到郁景庭了?”
她放下水杯,拿了一旁的薯片,默认。
“谈了什么?”他继续问,嗓音低低,意味不明。
“没什么。”吻安道。
听起来像敷衍,但已经实话实说,的确什么都没谈。
继续走回沙发那头嚼着薯片,清脆的“咔擦!”声在两个人的静谧中显得有些吵。
片刻没见他有动静,只觉得头顶的气压微变,吻安抬头,他依然立在沙发边,弯腰下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深凉,带着夜里的潮湿。
“如果不想谈私事,就当公事来谈。”他低眉凝着她,沉声:“郁景庭知道些什么、私底下藏了谁,也就你能问出来。”
吻安嚼薯片的动作顿了顿,好一会儿,忍不住笑了一下,“郁景庭谨言慎行,嘴巴又严,我要怎么问出来?”
仰脸看他,眉眼微微弯着,笑意沁凉,“如果你不介意,我明天试试换一种方式撬开他的嘴?可我吻技不行,舌尖不灵活,撬不撬得开……”
面前的人脸色已然沉了。
她抿了抿唇,没再说下去。
“扔了!”头顶忽然传来他低冷的语调,显然带着不悦。
吻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眸看了他,才发现他看着自己手里的薯片,好像薯片惹了他似的。
她收回视线,就剩最后两片了,指尖又伸了进去,“咔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