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昇心里是痛的。
那天翟墨远的车子从紫檀宫出来,他一直跟在后面,他亲眼看见翟墨远抱着药性发作的方北凝,进了别墅。
什么叫‘为他人做嫁衣’,他这大概就是。
那天,他站在别墅的外面,在夏天*的太阳下,站到天黑,又从天黑,站到天亮。
明明是三伏天,他却有置身冰窖的错觉。
他退缩了,在最后关头。
方北凝那一声充满信任的“哥哥”,彻底激发出被他压制在心底的罪恶感,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叩叩——
诊室的门被人敲响,今天的病人很少,这是今天的第一个。
方南昇收敛起复杂的情绪,用力搓了搓脸,强打起精神冲着门喊了声:“请进。”
然而,门被打开,走进来的人却让他手里的笔‘啪嗒’一声砸在桌子上。
“能谈一谈吗?”翟墨远面无表情地看了方南昇一眼,将门关上,走进来,在方南昇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方南昇脸色微微一变,眼里闪过一抹慌张与难堪。
翟墨远这架势,分明是兴师问罪,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吗?
“当然。”方南昇故作镇定,笑了笑道:“有什么事吗?”
翟墨远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才将手里的文件袋丢到方南昇面前,不紧不慢说道:“医院近期要派一批医生去m国交流学习,为期五年,我已经跟欧阳医生打过招呼,给你争取了一个名额,这是资料和机票,你看一下,今晚出发吧。”
方南昇心里一惊,“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翟墨远冷峻的脸上绽放一抹冰冷的笑容,“你心里清楚,不是吗?”
看到方南昇脸上勉强扯出来的笑容一点点龟裂,翟墨远脸上的笑容又冷了几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又道:“让你远离,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你如果不是北凝的哥哥……”
隐含的威胁,方南昇听懂了。
如果他不是方北凝的哥哥,以翟墨远的权势,有千万种办法让他生死不能。
翟墨远果真是知道了。
也对,那天的事,其实安排得并没有那么缜密,只要稍稍一查,漏洞百出。
那,妹妹也知道吗?
如果她知道她这个哥哥曾对她生出那种肮脏的心思,她会怎么想?
大概会觉得他这个人也很肮脏吧?
“你、你知道了,那么……她也知道了吗?”方南昇垂下头,绝望而沮丧。
“北凝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适合知道这些。”翟墨远提到‘北凝’二字,眉眼明显变得温和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轻缓,不再那么凌厉与咄咄逼人。
方南昇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了翟墨远一眼,确定他没有说谎后,又低下头,声音很小地说了声:“谢谢。”
翟墨远没有回应他的感谢,只是起身朝门口走过去,他的手刚放到门把上,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下,没有回头地说道:“你如果真的爱她,就站在远处看着她好,你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机会了,既然决定了要走,就走的干脆一点。”
看着被关上的门板,方南昇虚脱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走得干脆一点。
所以,他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真正的爱,是希望她好,是吗?
方南昇缓缓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道理他都懂,可是做起来,好难,真的好难。
诊室里那么安静,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方南昇肩膀轻轻耸动,不多久,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
远离,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翟墨远做得对,他若继续留在这里,终有一天,他会给她带来麻烦。
再见了,我畸形的爱。
对不起,差点伤害你。
*
计划失败了。
方南昇居然临时退缩,宫姝气得要死,生气的同时,她心里也有几分慌促。
她的电脑被人攻破,里面的录像没有了。
被她收买的两个人联系不上了。
就连方南昇的手机号,也从关机变成了空号。
而方北凝和墨远哥哥那边一连几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不过,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有她爸妈在,墨远哥哥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至于方北凝,乡下来的穷丫头,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也是当初,她敢把事情放到翟家进行的原因。
一旦成功,方北凝在翟家的房间、在童千梦的生日宴上,与亲生哥哥做出那样肮脏的事,必定被翟家所有人厌恶,到时候,看墨远哥哥还会不会要那种女人。
就算失败,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宫家与翟家的关系,更不会因为一个穷丫头而破裂。
这么想着,宫姝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又平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她的心终于放下来。
就在她很快将这件事忘掉的时候,她忽然接到翟墨远的电话。
说要请她吃饭。
宫姝受宠若惊,这是头一次,墨远哥哥主动请她吃饭。
吃饭的时间约在第二天晚上七点,她从前一天就开始挑选衣服,做头发,做美容,第二天,她穿着精心挑选的粉色裙装,化了精致的裸妆,以自己最美的姿态去赴约。
到了约定的酒店包厢,服务生一推开门,她就看见站在窗户前,那抹挺拔伟岸的、让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那抹身影一转身,宫姝明显听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