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昇每迈出一步,都犹如被泰山压顶,浑身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一步比一步走得艰难。
他不该来的。
他不该听从那个人的安排,主动向翟水月提出来翟夫人的生日宴。
他不该听从那个人的安排,跟着那个佣人偷偷溜进这间卧室。
他不该违背道德的底线,走向床边。
可,纵有千万不该,他还是走到了床边,看清了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面色潮红,本就惊艳的一张小脸,此刻更加媚色横生。
方南昇只看了一眼,脑袋‘嗡’一声就懵了,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
他比方北凝年长两岁,算是看着她长大,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可他看了这张脸将近十九年,从不觉得有什么吸引力,也就最近的这三四个月里,她变了,他的心也跟着变了。
一滴汗从他的额头滑下,经过脸颊,滴到实木地板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答’声。
床上的人儿,痛苦地扭着身子,一双眸子浸了水般凌乱迷蒙,脸上的红色越来越深,有细碎的嘤咛从嫣红的唇中溢出,她的唇瓣动了动,发出破碎的话语。
方南昇忍着如雷的心跳,将耳朵往方北凝的唇边凑了凑,下一瞬,他如遭雷击般往后猛退数步,脚下一个踉跄,狼狈跌坐在地板上。
他听见她说:“是哥哥吗?救我……”
*
翟墨远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忽然跳得特别快,快得他无法忽视。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是心神不宁,但这一次,来得特别猛烈。
与韩老爷子握手道别之后,他走到角落里,准备拿出手机给方北凝去个电话,结果拿出手机一看,不知道手机什么时候已经没电关机了。
他站在原地定了一会神,北凝在他的房间睡觉,这里又是翟家,是自己的地盘,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他实在是没法安心。
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翟墨远跟童千梦打了声招呼,直接冲主楼走过去,刚走了没两步,就看见唐清静从对面匆匆跑过来。
“方北凝呢?”唐清静劈头就问。
翟墨远好看的眉一拧,“她在我房间睡觉,怎么了?”
“在你房间睡觉?”唐清静重复一遍翟墨远的话,然后猛然间想起来,之前那个佣人,不正是从翟墨远房间走出来的么?
如果方北凝真的在翟墨远的房间,那么,那个佣人就在说谎。
“糟糕!”唐清静脸色一变,眼神担忧又严肃地看向翟墨远,“出事了!”
翟墨远本就神绪不宁的一颗心,刹那间沉入谷底。
几乎是百米冲刺,他疯了似的冲进主楼,冲上二楼。
连脚上的一只鞋都不知道跑丢在哪里了,他浑然不觉,脸色阴冷又焦急地去开门。
让他睚呲欲裂的是,门居被锁了。
他记的很清楚,走的时候,并没有锁门。
心里的恐惧几乎要吞没他的理智,他又急又猛地一下一下用身体去撞门,发出巨大的‘嘭嘭’声。
很快,有眼力见的佣人递来了房门的钥匙,一向沉着冷静的翟墨远,居然插个钥匙孔都插了五六次,他的手抖得十分厉害。
好不容易插进去,门还是打不开。
被反锁了。
翟墨远眼眶急得通红,他不该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她突然变得很没精神,他应该有所警觉的。
可他没有,都没有。
只觉得这是在自己的家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哪成想,居然有人这么胆大妄为,敢在他的地方,动他的人。
他发誓,如果方北凝少了一根毫毛,他要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都赶了过来,翟禛羽听说是方北凝出事了,立刻帮翟墨远一起撞门,两人合力,门终于被‘嘭’地被撞开。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宽大的床上被褥凌乱,黑灰色的薄被有一大半都掉落在地上。
卫生间的方向,传来一声又一声细碎的呻吟。
翟墨远一颗心像是被千万根细针扎中,痛得鲜血淋漓。
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唐清静说的话,“方北凝喝的果汁里被人投了东西。”
结合眼前景象,傻子也能猜得到,果汁里投了什么东西。
童千梦心里也是一惊,赶紧将堵在门口的佣人全都撵走,然后抬脚快速跟着翟墨远走向卫生间。
走到卫生间门口,翟墨远反而不敢再往前一步,一想到里面可能看到的景象,他突然就很害怕。
童千梦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猛地将卫生间的门推开。
她走进去一看,大大地舒了口气,大喊道:“墨远!”
翟墨远高大的身躯猛地抖了一抖,捏紧的拳头骨节泛白,掌心有丝丝血痕溢出来,他的下颚狠狠地紧绷了一下,才大步流星跨进卫生间里。
带着一股赴死的勇气。
不管看到什么,他都认了,只要……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然,入目的场面,让他庆幸,更让他心疼。
庞大的莲蓬头‘哗哗’极速pēn_shè着凉水,水帘之下,方北凝衣衫湿透,却齐整。
她抱膝蜷缩在墙角,痛苦地拿头一下一下撞着冰冷的瓷砖墙面,额头都撞烂了一片,鲜红的血从不断地从伤口溢出来,又被头顶的水冲刷干净。
细碎的呻吟,从被她咬破的唇间溢出来。
“北凝!”翟墨远心疼地从地上抱起她,她的肌肤在冷水的冲刷下,居然还烫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