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早不喜欢医院,从医院逃离,不仅仅是因为要摆脱那个男人,更是因为她上辈子就死在医院的手术台上。
亲生父母摘取她的器官去救他们的儿子,明知道她当时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手术,只有两成的成功几率,她很有肯定会因此丧命,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狠心的将她送上了手术台。
原以为找到亲生父母,她就能从泥沼之中抽身而出,得到她迎接她的是光明的未来,那是她的亲生父母,给她骨血给她生命的人,不会像池大志和王淑芳那样,只有冷漠虐待,她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和亲生父母相处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和乐,然而,她等到的只有更加无望的绝情。
全身的伤痛在这一刻猛地爆发,池早骤然睁眼。
入目是一个中年妇女的脸,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
“你醒了。”她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讪讪一笑,还不忘关切问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是昨天昏迷前听到的声音,是她救了自己,池早打量一下周围,不是在医院。
“你还记得吗?昨天你在路边昏倒了,本来想送你去医院的,但是你一直念着不去医院,所以我就带你回家了。”中年妇女小心翼翼的问道,明明是在她自己的家,人是她救回来的,却反而带着一股拘谨。
会救无亲无故的陌生人,对方应该是个心肠软心善的人。
“小姑娘,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姓池?”中年妇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脖子,眼中却亮起了几分期许,“你和我以前邻居家的小孩有点像,所以才多问了一句。”
池早眼睛瞪圆,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也跟着激动了起来,“您是徐姨!”
徐姨当即就露出欣喜的神色,连声应道,“嗯,是我,早早,你真的是早早。”
池早眼眶泛起了湿意,她没想到还能再遇到徐姨,这个唯一给她最纯粹温暖的好心人,要不是徐姨,在小时候她就饿死了。
“好孩子,你这怎么一身的伤,还倒在路上。”徐姨心疼的看着池早,想要碰碰她,都无从下手,谁这么狠心把孩子弄成这样的惨状。
池早一头扎进了徐姨的怀里,两辈子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的崩溃了,窝在温暖的怀抱当中,她才知道自己曾经处在多么冰冷的世界中。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憋在心里会憋坏的。”听到怀里的人哭得撕心裂肺,她也不由跟着抹了两把眼泪,这孩子肯定受了很大的委屈,不然不会这样哭,当年她还没搬家,比邻而居,看到小小一团的小孩,瘦得皮包骨了,在垃圾堆里翻着吃的,实在看不过去,领了人回家。
都是一个大院的,池家的事,她多少都知道一些,这孩子生下来后,不管不问,都饿得成什么样了,哪有这么小的小孩去翻垃圾果腹的,没看到就算了,看到了就不能不管,在这之后,她就常常给池早准备些吃的,有旧衣服改改就给她穿了。
后来她因为一些原因搬走了,心中总是忍不住牵挂这孩子。
没想到,这么巧,隔了好几年后,她们又重逢了。
整整三十分钟,从嚎啕大哭到抽泣,池早哭的都有些脱水,哽噎着啜着徐姨递来的水。
此时的池早才真正像一个十几的孩子,情绪全外露在脸上,简单纯稚,还带着显见的依赖。
“你这些伤是不是你爸打的?”徐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以前就听说过池大志打老婆的事,可是没想到他对池早也下这么重的手,看着每一处好肉。
池早攥紧了自己的手,包扎的手心立马沁出了血,她咬着唇,并没有回答徐姨问的问题。
“呀,快松手,你这都流血了。”徐姨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她心疼的托起池早的手,她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也不敢妄动,要是发炎就糟了。
徐姨看了眼时间,拧了拧眉,最后下定了决心,“你等我一下。”
说完,徐姨就起身向外走。
池早木木的坐在那,也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被重逢的喜悦而冲击得有些迟钝,上辈子徐姨搬走之后,她就没再有徐姨的消息,重生回来,她竟然和徐姨重逢了。
在她还小的时候,徐姨就是她对母亲一词最完美的幻想,她甚至想过要是徐姨是她的妈妈,那该多好啊。
可是后来,徐姨也搬走了,为此她还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
没等太久,徐姨就回来了,但是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人,他手上拿着一个医药箱,面对陌生人,池早几乎是本能的升起防备。
“早早,这是晏医生,就住在隔壁,我特地麻烦他给你看看伤口,我不懂这些,粗手粗脚的,反而添乱就不好了。”徐姨朝着她身边的人感激一瞥,然后就走到池早身边,习惯使然,想通过自己的存在让对方有安全感。
安全感是有了,池早也努力摆出不让自己的排斥和防备外露,她扭过头,不去看来人,而是将视线放在徐姨身上。
晏医生眼神微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彷如无觉得走近。
“池早是吗?我想看看你的伤口,可以吗?”晏医生打开他的医药箱,“我带了些药和纱布胶带。”
池早朝医药箱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询问她的医生,这人气质温和,声音温柔,整个人散发着温煦无害的气息,嘴角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也不会质疑那笑的真实度。
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能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