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眯了会儿眼,钟淮安就听到前方牢房的外间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牢房的屋顶上,有一处一尺见方的天窗,从天窗那儿射下明亮的月光。
钟淮安借着月光从牢房栅栏的缝隙里朝外看去,发现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爹!”钟述也被惊醒,他神色一凝,推了一下钟淮安。
钟淮安正半眯着双眼,他按着钟述的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钟老将军,钟少将军!”来人轻手轻脚地朝他们走来。
“你是谁?”钟淮安坐在牢房的地上,并没有起身,而是眯着眼,打量着来人。
来人正是王生。
他穿着一身大理寺衙役的衣衫,朝身后牢房门口看了一眼,这才低声对二人说道,“小人是钟夫人请来救二人出去的。”
钟述眼睛一亮,“爹!”
但钟淮安依旧坐着不动,而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王生,冷冷问道,“你说你是老夫的夫人派来的?”
“对,没错,钟夫人说,太子与卫王妃一定要治钟老将军的罪,而且,太子还要治公子的罪,皇上已命大理寺卿严查了。”
怕二人不相信,王生从怀里取出一只玉佩递给钟述,另外,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封文书递给了钟淮安。
两人各盯着自己手中的东西仔细地看着,月光明亮,两样东西看得分明。
玉佩是钟夫人的贴身之物,而那封信,的确是皇上的亲笔信。
严惩?
两人都吃了一惊。
若皇上为了私心护着卫王妃的话,他们父子俩的确会死。
就算他们父子会带军,但朝中还有好几人啊,镇远侯,凤镇川,西山军营里,还有几个凤家当年的旧部下,也曾出征过北地。
“你们还犹豫什么啊,夫人都打点好了呢!”
“怎么打点的?”钟淮安问。
出了牢里,的确可以活命。
钟家在北地经营多年,也有不少田产和庄子安在那里,做一个腰缠万资的田舍翁,是不在话下。
躲过这一劫,改名换姓,若干年后,再让孙儿辈们出来入仕,也是可行的。
但出逃,得做得天衣无缝,否则,捉住了就是罪上加罪,会满门抄斩了!
王生心中冷笑,这钟淮安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人,拿了信物来,他都不相信。
也暗叹凤昀的好谋划,若不然,他们真的会白忙一场。
于是,他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夫人说,在牢里做个起火烧死了你们的假象,这样,大理寺就不会追查你们了。”
钟述眼睛一亮,死遁?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他忙拿眼看向自己的父亲。
而钟淮安的神色也是亮了几分。
这时,牢房的外间响起了说话声。
王生忙催促说道,“快,再不走,到了半夜换班的人一来,就露馅了!”
他飞快的从腰间扯下钥匙,打开了栅栏的门,将二人放了出来。
这时,他们站着的这间牢房的天窗那儿响起了敲击声,有人将天窗上安着的几根木棍给拆卸掉了。
王生笑道,“接应你们的人来了。”
他拍了拍手,从天窗上落下一根绳子,慢慢地垂了下来。
钟述心头一跳,忙问道,“从这儿上去?”
“对,外面有牢头来查牢房了,走不了,这里才安全。”王生说道。
这里,钟家父子还在犹豫着,牢房的外间门口,有人喊了起来,“都起来,点名了啊,查房了啊!”
“快,来不及了!”王生低声的催促着。
钟家父子再不敢犹豫了,钟淮安推了一把钟述,让他先上,随后,钟淮安也被上面的人拉了上去。
牢房的外间,罗二装成换班的牢头,死劲的拍着牢房门。
王生偷偷的一笑,从身上摸出了火镰,将牢里堆着的一堆用作取暖的烂被子烂稻草给点燃了。
烟火一起,他也顺着天窗上垂下的绳子爬了出去。
而牢里的烟火一起,牢房外间,罗二也趁机点了把火。
这处地牢是在大理寺牢房的最里间,这里一起火,可不好灭火。
等着大理寺值夜的衙役发现,地牢里的火已经烧塌了屋顶,更加是不好灭火了。
大理寺的院墙外,钟家父子望着腾起冲天烟火的大理寺牢房,心中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王生对二人说道,“拿人钱财,替人当差,在下的差也当完了,钟老将军,钟少将军。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说着,还从暗处牵了一匹马过来给了二人。
“多谢恩公相救!”钟淮安与钟述双双朝王生抱拳道谢。
“不谢不谢,钟夫人出的钱已经够多了,你们就不必客气了。”王生连连摆手。
钟淮安父子便也不再同他寒暄着,趁着天黑,两人很快就离开了。
凤昀一直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那对父子同王生说着感谢的话,唇角冷冷的勾起。
钟淮安,至此,你离死便不远了。
。
钟府。
白天的时候,钟夫人以为相公必死无疑了,谁知,她通过走通宫里和兵部的关系后得知,皇上不会真杀了相公和儿子,最多罚罚而已,必竟马上要出征了,钟家人可是皇上的一只臂膀。
这样一来,她就不担心了,安稳的睡下了。
谁知,她睡到半夜时,她的贴身嬷嬷却急匆匆跑来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