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她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的瞬间,那些梦中的场景如烟雾般飞速远去,捕捉到的,只有满手空气。
她愣怔了很久,呆呆的盯着天花板,浑然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抬手落在眼睑上,微微眯起眼睛。
晨光中,男人从门外走进来,丰神俊朗,举手投足优雅而慵懒。
“醒了?”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冲淡了那冷硬的脸部轮廓,却一瞬间惊艳了她的整个世界。
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衣黑裤子,简雅到极致,也清俊到极致,美好到给人一种极为不真实的错觉。
她愣愣的看着。
他笑着坐在床边,抬手为她将滑落到鬓角的发丝拂到耳后,动作自然而亲昵,仿似已经做过百遍千遍……
“起床吧,我今天带你出去玩儿。”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夹杂着一抹沉溺的温柔,仿若醇年的美酒,听的人醉了。
云涯忽然抓住他的手,他的指骨修长有力,却也滚烫如火,她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却被他反扣住五指,抓的那样紧。
“怎么了?”他俯身问来,呼出的热气喷薄在她的耳边。
“你……今天不忙吗?”
他笑了起来:“再忙,也没有你重要。”
他看人的时候,目光十分专注,仿佛你就是他眼中的全世界,那种被全心全意爱护着的感觉,让她仿佛一瞬间飘在了云端……
磨磨蹭蹭穿好了衣服,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吃过早饭晏颂就带着她出门了。
云涯没想到他会带自己来游乐场,她很想问,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然而她还没问出口,晏颂就带着她爬上了海盗船,云涯从没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下意识往晏颂怀里缩,他紧紧抱着她,在最高顶点的时候,她几乎尖叫出声,他却在她耳边大声喊了一句话,虽然很快就淹没在那些尖叫声中,却还是被云涯捕捉了个分明。
“云涯,我爱你。”
她忽然就不害怕了,扭头愣愣的看着他,他的面容在摇摆的时空中棱角分明,漆黑如墨的眼睛如同黑暗的夜空中最明亮的繁星,她的世界一片恐慌和黑暗,唯独他……是她慧安的世界里,唯一的指路明灯。
因为她知道,不管何时何地,他始终站在她身后,为她遮风挡雨。
她眼眶忽然就湿润了,随着渺渺消失的越久,她情绪越来越烦躁不安,她对所有的一切本能的抱着悲观的态度,她像一只敏感的刺猬,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竖起浑身的刺保护自己,却浑然不知是否会刺伤最爱自己的人。
她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他,也许天性使然,也许爱的还没那么深,这一刻,她忽然就想开了。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伤春悲秋杞人忧天,活一天爱一天算一天。
从海盗船上下来,她腿都站不稳了,吐得昏天暗地,晏颂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她有气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小声道:“晏哥哥,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嗯。”他淡淡道,抱着她坐在木椅上,望着游乐场内的人流如织。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患有先天性子宫发育不良的病……。”她低低的声音犹似呓语,却一字不漏的传进他的耳中。
晏颂扣着她腰上的手蓦然紧了紧。
“呵呵……。”她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容充满嘲讽悲凉。
“这种病,遗传基因是最大的原因,我和渺渺啊……都是luàn_lún的产物……,我们都得到了上天的诅咒,我们生而不全,我们肮脏且卑劣……。”
“不要再说了。”晏颂忽然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准这样说自己,在我眼中,你是这个世上最干净最纯洁的……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
她咬着他的胸膛,四周人来人往,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没人注意两人。
那些噪杂的人声淹没了她呜呜的低泣,“现在你知道了,你会不会厌恶我?”
“那是她们的错,跟你无关,我不允许你再这样说自己?听到了吗?”晏颂声音沉着且严厉。
晏颂眸底一片幽冷,这一点他真的始料未及,原来云涯的父母竟然……
然而云涯何其无辜,她却自责了这么久,想到这里,他对云深和纪澜衣的恨就更深!
“云深和纪澜衣,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是潜藏在我心底最深的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晏哥哥,现在我告诉你了……。”
摩天轮飞过头顶,天空碧蓝高远,她躲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眼泪默默流淌,嘴角却勾勒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我爱的人,她叫纪云涯,和她的父母她的身世没有任何关系。”
“晏哥哥……。”她笑着望着天空,天那么蓝,倒映出她纯真的笑脸。
以前她的心底住着一只巨兽,恐它所恐,惊它所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让她于每一个午夜梦回被噩梦缠绕惊醒,在一个暖日晴空的午后无边的恐惧将她包围,她一直明白症结所在,却无力挽回,就像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沼泽所吞没,除了挣扎只能越陷越深而无能为力。
然而有一天,有一个人接受她包容她所有的缺点和不美好,他说他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唯一的在乎只有她,只有她这个人,是纪云涯这个人,不是她的皮相不是她的身份……而仅仅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