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一过,府里的丧棚就撤了,诵经的和尚也移到庙里,继续做着九九八十一天的法事,王府里虽还设着灵堂拜祭,却是渐渐的清静了下来。
已近中秋,花园里的菊花正艳,茗翠早早的就撺掇着青青一起赏花……这日午后,两人便结了伴,兴致使然,足玩了大半个下午,各自摘一大捧的花草,意犹未尽的回了翠蕉园。
还没进大门,就见小六儿一头扎了出来,慌慌张张的就撞进了茗翠的怀里,一抬头,见是二人,才算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我的天啊!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园子里都闹翻天了,老夫人和二小姐全来了,正在搜……搜小夫人的房呢!”
“什么?搜我的房?搜什么啊?”青青一时没缓过神,“老夫人和二小姐一起来的?什么事儿这么严重?”
“不知道啊!二小姐一进来,就直奔了您的屋子,草草翻了几下,就派人把老夫人请来了,我恍惚间,见她在您枕下翻出个小手帕,里面包着个……指环什么的?”
茗翠反应倒快,“小六儿,你快去!看看小王爷在哪儿呢?请他速回!”
小六儿答应一声,一路小跑着去了。
青青明知道没好事儿……也硬着头皮上了,挺了挺肩膀,还安慰身边的茗翠,“别怕啊!有我呢!”
两个人一进了院子,就见十来个丫鬟婆子鸦雀无声的站在了檐下,正房的帘栊高高卷起,荣瑟面色不善的坐在了厅里,上手坐着荣夫人……青青连忙赶上去施礼,荣夫人一把拉住了她,见了她手里的花儿,倒是和颜悦色的先问,“楚秀儿,你去花园子了?这花儿可真漂亮!”
荣瑟铁青着脸,“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说这个?”
青青转头向着她,“二小姐,您给奴婢说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荣瑟不屑的一抿嘴角,“我跟你说不着,你就是个奴才,是个贼!”
“我拿您什么了?”青青心里清楚:荣瑟跟她的新仇旧恨,怕是要一起清算了。
身正不怕影子歪……她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怕过事儿!
荣瑟一翻白眼,“娘,还和她多说什么?人藏俱获了,直接撵出去算了!”
话没说完,荣锦倒是回来了……不慌不忙的进了屋,先给荣夫人请了安,冷眼扫了一眼堂上的情形,就坐进了把门的椅子里,荣瑟一见,赶忙站起了身,“二哥,您怎么回来了?您请上座!”
荣锦也没看她,一整袍袖,语气淡淡的,“要审人?我也听听!楚秀儿,你好大的胆子,偷了什么?”
荣瑟忙接过了话茬,“是这样的……年前,娘过生日,西域王送了一对儿顶好的和田白玉指环,娘赏了我一枚,我稀罕得不行,一直都没舍得戴,就摆在柜子里来着,今天可好,回去一看,倒没了踪影,这还了得?我在园子里挨个盘问,都说没见过外人,唯有个洒水的老婆子,说是下午见了楚秀儿,慌慌张张的从我房里出去了,那还有谁?我就过来搜了一搜,果不其然,真就在她枕头底下找到了,你们说,这要怎么办?”
房里一时没人接话……荣锦端着茶碗,垂着眼睑,“嘶嘶”的吹着茶。
青青一声轻笑,“既然是关乎到我,我可以自辩几句吧?二小姐,不是我说您,您若想除了我,这一文钱的伎俩也太寒碜了些,可有些更高明的?”
“放肆!你个贱婢,还敢在此多话?”荣瑟疾言厉色的嚷着。
青青跪到荣夫人的面前,“夫人,奴婢要是真做了这种事儿,自当没话说,可荣家历来黑白分明,能给我半盏茶的工夫,问问证人吗?”
荣夫人点了点头……
青青四下一扫,“我也不用问丫头们了,二小姐既然能过来搜,想必一定会让众人亲眼得见,指环就是在我枕头下找出来的……要不然也坐不实人藏俱获这个名头。”她稍微沉吟了一下,“能给我作证的茗翠也不用问了,我如果说,整个下午,都是和她在园子里赏花,二小姐想必也会说:她是我的人,有意包庇我……我就不和二小姐打这个嘴仗了。”
青青转向了荣瑟,“那就问问您的证人吧!二小姐,证人进来之前,我能看看您搜出的那个指环吗?”
荣瑟将戒指摆在了桌上,一脸的鄙夷,“喏,你倒会偷,这是最好的和田白玉,水头足,颜色透,哎……别看了,掉进了眼里就拿不出来!”
青青也没理她的调侃,将指环对着阳光看了一会儿,就捏在了手里……转身出了门,在茗翠的房里抱来个首饰盒,在里面挑挑拣拣的拿了几个玉戒指,一看颜色质地……均是中下等货。想了一想,又回身在墙缝里把自己那枚羊脂白玉的指环也掏了出来,伙着几个戒指,一起塞到了荣夫人的手里。
青青站在厅堂中央,扬着小脸,一声娇喝,“证人呢?带上来回话!”
一个畏畏缩缩的老婆子,应声跨进了门槛,一进屋,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青青一声轻笑,“你要是说谎,才是该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明白嘛?”
那老婆子抬头看了一眼厅上的众人,目光一瞄过面瘫的荣锦,连忙低下了头……
青青一挑眉梢,“那我现在就问了!请问,您贵姓啊……在哪儿,几时,如何见到我的?还不从实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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