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秋说:“字面意思。你从小长到大,有没有觉得有哪里可疑的地方?”
顾飞泉何等聪慧之人,他一问便眯着眼思考起来,说:“我妈上班时间不长,工资不高,但是我物质条件一直过得去,从小到大别人有的我都有。小时候没怎么想,大了之后我问过,我妈说是顾槐一直在定期给她汇款,只要她不去闹事的话,她就能够一直过优渥的生活。”
贺松君是个胆子小又贪慕虚荣的女人,顾槐这么说了,她便这么做了。所以这么多年,他和贺松君才能在阴暗的角落里安稳地生活着。
顾飞泉说:“我没有见过你妈,也没有见过顾槐,除了上学,我妈大部分时间都和我在一起,而且我妈很讨厌你妈,应该不会和她见面的。”
“你也讨厌我,为什么要和我见面?”
“……”顾飞泉一秒钟失去了反驳的余地。
顾砚秋没发现他的异样,说:“是因为你和我有共同的利益,那么我妈和你妈妈有没有共同的利益?”
顾飞泉摇头。
他品了品顾砚秋从进门来说的一系列话,从里面琢磨出了一丝不同寻常:“你是怀疑你妈妈知道我妈妈的存在,并且她们俩之间有联系?”
顾砚秋点了点头。
顾飞泉断然道:“这不可能!”
顾砚秋一言不发地看了他一眼。
顾飞泉跟她分析道:“你不知道,我妈那个人没什么机心,心里更藏不住事儿,能在外人面前藏住的,也绝不可能瞒着我,她有什么事迫不及待地就和我说了,她绝对不会和你妈妈有任何——”
顾飞泉陡然止住了话头,眉心狠狠一皱。
“你想起了什么?”顾砚秋端着茶杯的手指贴在了桌上。
“没什么,一点模糊的记忆,过去太久了,我不确定。”
“说来听听。”
“我中学时代,曾经因为某些原因,想去看看你妈妈和你——抢了我的父亲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在一个游乐园跟踪了你们,”顾飞泉看了一眼顾砚秋,发现她没有不悦神情,继续说道,“我就坐在你们必经之路的椅子上,你妈妈经过的时候看了我一眼,而且看了挺久。”
那时候顾飞泉心跳如鼓,以为她认出自己了,自己要“报复”的心思被发现了。
“后来你和你爸爸去坐海盗船,你妈妈就在我坐的那条长椅隔壁坐着,没跟我说话,但是我总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也可能我长得和顾槐有点像,所以她才多看了几眼。”
顾砚秋眼神凝重。
顾飞泉不由得也往她引导的方向去想,越想越心惊:“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顾砚秋轻轻地打断他:“都是些没有证据的猜测罢了。你回去问问你妈,她和我妈妈究竟有没有私下联系过,我妈知道她的存在吗。”
顾飞泉:“我们俩是来谈合作的,你什么都不说,让我单方面提供信息?”
顾砚秋:“如果有了确切证据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顾飞泉:“你——”
“我暂时真的没办法说,希望你相信我一次。”顾砚秋站起来,给他诚恳地鞠了一下躬。
顾飞泉:“……”
顾飞泉:“算了。”
顾飞泉说:“茶喝了这么久,点菜吧。”
顾砚秋看了他一眼,说:“谢谢。”
顾飞泉没回答,叫来服务员。
***
顾砚秋开车进家门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亮着,林阅微就在沙发上坐着,听到门响的那一刻,朝她望了过来,手局促不安地抓了一下沙发。
“回来了。”
“嗯,回来了。”顾砚秋弯腰换鞋,把包放在了单人沙发上。
“和顾飞泉谈得怎么样?”
“还好。”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顾砚秋找到林阅微的手握住,最大限度地表现她的善意,不止让林阅微误解她,“等我想清楚了,或者等事情有了进展,我再和你说。”
“我知道。”林阅微把手盖到她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她知道自己昨天那句话带来的冲击力。顾砚秋信任她归信任她,但是事关她家人的感情,总会有隔阂横亘在那里。换作自己,她也不会在顾砚秋面前大谈特谈她父母疑似破裂的感情,更别说“小三”这种敏感话题。
顾砚秋手指在林阅微胳膊上戳了两下,微微张开双臂,暗示说:“我有点累。”
林阅微说:“那我们上楼洗澡睡觉吧。”
顾砚秋:“……”
林阅微笑起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在高山县那几天,林阅微发现了顾砚秋一个小习惯——不知道是以前就有还是近来发展的,那天晚上抱上了瘾,但凡遇到不开心或者让她感到累的事情,就会从林阅微这里要一个拥抱。
顾砚秋下巴垫在她肩膀上叹气,一句夸张过一句,把气都叹完了,烦心事也都赶跑了。
林阅微听得笑出声。
晚上坐在床上,顾砚秋才想起来问林阅微工作上的事:“那个剧组官宣了吗?方晓晓的角『色』。”
“宣了。”林阅微很平静地说了句,目光还落在平板上。
“什么时候宣?”顾砚秋说,“我那一百多万是扔水里还是不扔水里?”
林阅微抬起眼眸看着她,有点儿无语的样子。
“哦,你刚说的是宣了。”顾砚秋愣了愣,被自己逗笑了,“我怎么就听成了没宣呢?我耳朵是不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