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听宝玉说起赖大家的园子,莫名兴奋,觉得自己出去一回,学了不少。可一连说了几样出来,宝玉具是摇头,不由心中不解。便道,“二哥知道的,我见识终归浅薄些,若是二哥心里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告诉我!”
宝玉知道,不是探春看不出来,而是她没往那一面想,于是道,“既是这样,我说说,三妹听听。”见探春点头,“他们那个园子,大小如何?”
探春道,“不及咱们这个一半大!”
宝玉道,“咱们这个园子是哪里来的?”
探春一怔,可见宝玉不似说笑,又道,“为迎娘娘省亲,特意修的。”
“特意修的不假,可到底是如何来的呢?咱们说过这话的,看来三妹……”宝玉说着一叹,继续道,“咱们这个园子,是两府里割出来,后面占了些,又合到了一处,才这样大。也就是说,赖大家的园子,和咱们一府的园子是一样大的。可咱们家什么身份,他们家又是什么身份?”
“二哥是想说?”探春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什么,却还摸不准。
“二哥没什么想说的,只是告诉你一句,没会走,别想着跑!”宝玉说着又叹了一声,“这些日子,三妹一直再同大嫂子和宝姐姐一处办事,你看见那二人如何行事了?大嫂子借着平儿的话,说了该添减这话,听起来反倒是在给凤姐姐和平儿面子。宝姐姐更是如此,可说了什么了?怕是不会的,除非涉及到她的,否则她是不会说话的。”
探春道,“眼下太太让我接了大嫂子理事,我自是要有个说法的。再说宝姐姐本是客,哪里会多说什么呢?”
“三妹想想,为什么要让你协理呢?”
“我……我不知,定是太太想着让我学学的。”探春说着,偷眼看宝玉。
宝玉一笑,“要我说啊!三妹这就是给你宝二嫂子,把持位置呢!”
“二哥!”听了宝玉的话,探春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了宝玉怀里,抽搭起来。
不过这回宝玉却是没娇惯她,直接推了她起来,“站好了,眼看着就要出阁了,还没个城府,这怎么行呢?难不成到了那日,二哥还要跟着去了?”
探春小女孩儿一般,翘个嘴,“人家拿你当个贴心人,你倒是打趣儿我!”
“自是贴心人的,不然二哥会说了这话了?只是三妹却是不小了,此时若是不学,今后可要如何呢?咱们家……已经没人了。”
“不是还有二哥吗?”探春不解,既是二哥能说明白,为什么说没人了呢?
宝玉道,“你还有二哥不假,可你二哥是个没本事的,当然没本事也有好处的,那就是能自在活着。否者,怕是就要和你大哥一样了!”
“这又说了胡话了。二哥哪里会……”探春觉得自己又跟不上了。
“算了,三妹也别想太多。只要管好眼前的事,多学着些个才是。”
探春道,“如此,二哥方才说的联产包干可好?”
宝玉知道探春想着有所作为,便点点头,“这个自然是好的,节流不如开源。另外三妹想到了什么,只管大刀阔斧,但需记住一点,就是不要得罪人,尤其家中有身份的人。若是非办不可的,便悄悄与二哥说了,我出面料理他们。”
“二哥!”探春眼睛红红的。她也喜欢被人关心的。可自己呢?亲娘,除了生事,旁的也不消说了。嫡母对自己倒是不错,可就是觉得不贴心。每日还要加着小心。一直想着,自己姑娘时光也就这样了,哪知,平日里自己不大“放在心上”的二哥却走了出来,几次行事护着自己。直如太太护着他一般。自己可留意了,太太在老太太跟前儿说话是有数的,而且就这有数的话,多数却是为了护着二哥的。
宝玉知道探春聪敏之人,也非是一般愚昧之辈,见她发泄的差不多了,才道,“当日叫你去稻香村说几句,便是怕你理家后,会开罪人。说实话,犯不上的,眼下咱们家中的一些个大管事的,虽说顶着个下人名头,怕是比咱们家都要强过许多的。心里能有几个还想着家中好的?所以你选了咱们住的园子,开张作法,这个是极好的。选拔出来些个勤快肯干的,让他们先富起来,就算给多数人一个盼头,免得遇见了事情,无人可用。再则自己身边人也要留心,该护好的要护好了。嘴快的也要防着些个。遇了事情,不要立时决断,多问问大嫂子和平儿,不然问问宝姐姐也是一样的……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事情多少做些给太太看看,余下的自己多学些才是。”
宝玉每说一样,探春便点点头,直到听了最后,心情大好,笑着道,“二哥说的自是妥帖的,只是将来二嫂子的日子如何过呢?”
“还想了那些了?眼下的这些个姐妹,还想不过来呢,旁的就不消说了。再说了,自己还没顾好了,反倒想着二哥的事情了。”宝玉说着一笑,“记住了,行事多学平儿,为人,不妨看看宝姐姐。再者,有能力的,能办事的要哄着些个,赏罚分明,别动不动就拿出主子的款儿来。没有多少人会真的在意的。”
看着探春的背影,宝玉心里明白,探春要走的路还是很远的。即便到了她能行事的时候,想着有所作为,怕是也要被宝钗压制的。那如何能让宝钗安心呢?宝钗若是不安心,便会一直想着薛家,心里想着,她就不会放开。结果自然还是薛家率先倒下。自己可要抓紧了,一旦薛蟠回来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