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香院,宝玉巧遇永兴节度公子冯涌,忙着让了坐。说笑起来,抛开第一次,里面有贾蓉缘由,二人倒也算谈得来。
宝玉给冯涌满酒,“前个我听了一回,言说监生早已入监,怎么拖了几日才回?”
冯涌先敬了宝玉,才道,“家中有些琐事,若非如此,怕是十六七,便也回了。”
“琐事?瞧瞧,咱们这一见面,心里一喜,倒是失了礼了。叔叔婶婶可好?”宝玉说着不忘又帮冯涌满了酒。
冯涌知宝玉性子随意,问起叔叔婶婶,也有亲近之意,便道,“家父家母一项康健,有劳你费心了!”
宝玉呼了口气,“如此便好,只要老人家康健着,余下的便也没什么事情了。才刚儿,你这一嗔,倒是唬了我一回。”
冯涌笑道,“却是我的疏忽了。借着你的酒,陪个不是。”
“这还说了什么呢?”宝玉说话,二人饮了一杯。接着东拉西扯聊了起来,眼见冯涌精神头儿似乎不大足,宝玉借着敬酒,又道,“怎么到了这个地界儿,还心事重重的呢?不如请了云儿姑娘,弹上一曲如何?”
冯涌摇摇头,“云儿姑娘琴技早已领教,今儿不听也罢。”
“也好,那咱们便喝起来!”说着宝玉又给冯涌满酒,又让云儿去了。
见只有宝玉同自己,冯涌轻快不少,喝了两杯,便对宝玉道,“一直京中住着,可听了什么风声?”
“风声,指了什么呢?”宝玉心里不知冯涌说的是哪一处的话儿。
冯涌笑道,“真是喝晕了头了,还没问,老封君可好?”听宝玉回话,冯涌又道,“老世伯可好,差事可顺?”
宝玉道,“身子倒是无碍,差事吗?这是咱们两个说话。先说我不大理会那些的,在我想来,是顺的,不然家里还能不知?怕早传了话回来了!”
“既是顺,便好。”说着冯涌摇摇头,“老世伯文官,又有娘娘帮衬,想来也没什么的。”
宝玉皱眉道,“听你这一说,莫不是叔叔不大顺?”
冯涌道,“倒也不能算不顺,只是寻常调动罢了。”
宝玉一笑,“那便没什么的,年后我去了舅舅家里一回,看架势,用不了几日,舅舅也要动动了。家里以是开始打点行装了。”
冯涌忙道,“可说去往何处?”
“倒是没听了,想来就是那几个地方转转呗,今上点了差事,想着办周全了,也便是了。”说着宝玉悄悄笑了起来。“舅舅一走,我怕就会多些自由了。”说完,又给冯涌满酒,让他尽兴。
许是心里有事,杯中有酒,冯涌便喝,宝玉不由苦笑道,“少喝一杯才是。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不是,何苦为难了自己呢?”
“多谢了,没你想的那般严重。不过是心里乱糟糟的罢了。”想了一回,觉得也不是什么机密事,又道,“另舅时常调动,倒也惯了。家里不成的,一个地界儿久了,冷不防一动,不大惯的。”
宝玉道,“旁的我或许不知了,可这一波儿调动,倒是知道一些的。前些日子,同紫英喝酒,也是在这块儿了,听他说,冯世伯是也要下去的。再说来,一个位置久了,不动,哪里会提升呢?叔叔这一动,过上二年,保不齐便进了京呢。”
“这话说的倒也是了。”冯涌说着,心里暗想,贾家虽是以武兴家,可算起来,也是两代没有掌兵之人了,如此眼前这宝二爷不通,倒也说的出。想到此处心里又有点不舒服,还不是仰仗娘娘呢,不然,就这一家子……想到此处,又觉得自己不够朋友,勉强笑笑道,“往边上调动的,想来另舅也是为了此事出去的。听说边界上,事情多了些。”
“起了战事!”宝玉心都要跳成一个了。
冯涌不知宝玉心事,听宝玉惊成这般,心里又有几分鄙夷,“战事倒还没有,可边境上,怎么也不如中腹的。”
“这倒是了。听说那些人很是厉害的,还不晓得礼数,说不上为了什么,便闹起来了……”说着宝玉呵呵一笑,“听听我这又是说了什么呢?哪里就这样巧了,叔叔过去了……呃,这也不是的,吾皇圣明,国泰民安,只管放心就是了。”
“不错!吾皇圣明!”冯涌心里好笑,附和一句,又同宝玉喝了起来。只是宝玉心里有事,便坐不住了。那冯涌同宝玉谈说风月,甚是合拍,可说了这个,便不同了。如此早有阑珊之意。这样二人又说笑几句,便散了。
神武将军要动;永兴节度也要动。既是这永兴节度是能和戴权说上话的新贵,想来是个有本事的。如此两下里动,王子腾还要出去。这样是不是说,边境上已经有什么风吹草动呢?
前次同焦大闲谈,已经几十年没有战事了,没有战事,国家能得到发展,百姓安居乐业,这些都是不错的,可也有问题,那就是军队得不到锻炼。简单说,此时的军队都是没见血的生兵蛋子。那打起来还能有好?可惜孙绍祖的职位太低了,接触不到这样的大消息,不然到时能扫听一下。
前两日还没把雨村升迁当回事,现在看来,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谁知战事居然起的这早呢?当然了,即便战事起了,也不一定立马就败了,可战事一起,就是锻炼人的时候了,这个时候练兵,是不计算成本的。同时,一批新贵,将会崭露头角,等他们能挑大梁之时,老贵族的末日就到了,否则拿什么分封功勋呢?
回了大观园,宝玉思前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