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在病房里又躺了会,期间除了护士过来给他换了药,并无外人过来。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他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响了。
孟真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是刘简,遂接起。
“喂,在哪呢?你不在教室。”刘简问。
“在校医院,你过来找我。”孟真说。
“医院?你病了?”刘简平淡无波澜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没病,干架了,你快来吧。”孟真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没一会,刘简就跑到医院,进了病房的时候,还能听见他急促的喘息声,“怎么回事?跟谁干架了?”
孟真看他一眼,心里有点感动,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就几头人渣。”
“别动。”刘简扶住他肩膀,制止他动作,蹲下身拿过鞋子给他套脚上,“还是上次那几个人吗?”
“嗯……这个……”孟真结巴了一下,上次那几人?哪几人?
刘简没再说话,帮他穿好鞋,抓过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孟真有点尴尬,急忙甩开他手,往外走。
刘简放手,沉默的拿起放床头上的背包跟在孟真身后走出病房。
俩人出了校医院,这个点正是中午放学时间,校园里人特多。孟真脸上脸还肿一块青一块的,乍一出现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特别显眼。
“不去餐厅了,中午吃外卖。”刘简盯着他脸上的伤说。
孟真点了点头,摸着肚子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我那个钱好像不多了。”
“嗯……”刘简嗯了一声,也没说啥。
孟真上午翻看曹翘翘钱包的时候发现里面只有几块钱了。其实看曹翘翘住的地方和他的一些生活用品不难猜出他生活应该是极其拮据,那他那晚在‘伦巴’跳钢管舞大约也是为生活所逼。
孟真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里十分可怜这个曹翘翘同学。家庭条件差,在学校被人欺负,暗恋的人对他不理不睬,朋友少的可怜……
孟真以前觉的自己的生活挺悲剧的,可现在这么一对比,他觉的自己比曹翘翘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
人生第一次想要发幸运的感慨时,另一件不幸的事情忽然涌上心头。因为,他现在根本不是孟真,他是曹翘翘,是那个被自己可怜到家的曹翘翘。
如果到现在为止,这根本不是一场梦……孟真的脚步忽然停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回他家的路。他惨白着脸,扭头又看向前方,渺茫没有方向。
“怎么了,疼?”刘简见他行色诡异,便回头看他,“要不我背你走。”
孟真哭丧着脸摇头,“为什么我要过的这么苦逼?”
刘简的眼神闪了一下,他喉结动了动,好几秒后才说话,“你心思太重了,很多事情放下就会好很多。”
“我怎么重了?我明明没做什么坏事,老天爷对我不公平。”孟真骂道。
刘简垂目看着他,不说话。
孟真抽着鼻子,冲他摆了摆手,“没事,别这么看我。我就是吐吐槽,我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刘简说。
孟真身体一颤,曹翘翘也是每次都说这话吗?
孟真看着他,迟疑着说,“如果我不是曹翘翘,如果我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我……”
刘简叹了口气打断他话,“没有这种可能。曹翘翘,你就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别再想些有的没的东西了,好好过好你现在就很好了。”
“你放屁!你胡说!你闭嘴!”孟真大吼。你妹的,老子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老子有个霸道总裁哥哥和娱乐圈明星姐姐,老子住别墅,开豪车,爱去哪玩去哪玩,老子不学无术照样有好的前途。老子的人生是你刘简,是他曹翘翘,是你们这些草根穷货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
他这样骂刘简,刘简一瞬间的表情很臭,但是也没有大动肝火,就只是那样无语的看着他,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冲他吐脏话的曹翘翘。
但是,让孟真觉的不舒服的是他看着自己的这种眼神,这种明显带着怜悯悲凄想要一棒子敲醒一个沉迷于做百日梦怎么都不愿意醒的人,可偏又不忍心唯恐把人敲死的眼神。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滚,滚,滚!我不想再看见你。”曹翘翘怒吼着,从他手里抢过背包夺路而逃。
刘简没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看着孟真离去的身影,他一向淡的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孟真提着背包忍着身上的疼走了一路,中午的温度还是相当高的,他上身穿得是一件长袖棉质t恤,出了很多汗,浑身湿乎乎的。
可他毫无察觉,就在刚才,内心的一种伴随着绝望的滔天怒火几乎将他覆灭,他走了很久才累到走不动了,不想走了,蹲坐在路边一棵大榕树下的花坛边上。
“咕噜噜……”肠胃搅的难受,他摸了摸肚子,发现自己饿了。可是,他没钱,没有吃的东西,他连自己住哪栋楼,几单元几零几都记不清。
他从包里摸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忽而又记起自己根本不知道手机锁密码。即使他记住了他哥孟鸿弈和他姐孟子寒的手机号,也是没有办法打。
自诩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己大的自傲自负孟小少爷,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自身力量的渺小。
孟真蹲在树下,低着头,眼泪吧嗒落下一颗,重重的砸到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