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真嘴唇撇了撇,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悠,抢过他手里那碗米饭,低头先啃了一大口饭粒,“我家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你有什么事等我吃完再说吧。”
孟真矫情归矫情,某些时候还是挺识时务的。眼瞅着陆斯复不耐烦了,他住了口,低头狼吞虎咽开始扒饭。
况且他是真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他就喝了一杯奶茶。吃了这顿,还不知道下顿在哪。很快,一碗米饭被扫荡空。孟真站起身,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坐下后继续拼命吃。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陆斯复看他吃成那样没忍心问道。
“我……噗……”孟真张嘴要说话,不小心呛了一口,嘴里的饭粒喷满了他面前的桌子。
陆斯复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孟真接过杯子咕嘟咕嘟灌下了半杯,长喘了口气,“谢谢。”
“不客气。”陆斯复说着,冲他桌前扬扬下巴,“把你面前的桌子擦干净。”
“能不能等我吃饱。”孟真说。
“不能。”陆斯复说,“我有洁癖,看着你的喷吐物,影响我食欲。”
孟真牙齿狠狠的咬着筷子,“你对所有人都有洁癖,还是只对我?”
陆斯复表情冷淡,“这有区别吗?”
“你要是对所有人都有洁癖,我马上擦桌子,以后也绝对不会碰你的任何东西。”孟真手里的筷子使劲戳着碗里的所剩不多的米粒。”
“但是如果你只对我有洁癖。”孟真放下碗,慢慢的站起身,弯腰凑到陆斯复面前,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溢满了邪恶,“我就天天恶心你,我恶心死你。”
“比如?”陆斯复问。
“我有一万种让谣言成真的方法。”孟真两手扶着桌子,身体探过去,俩人的脸靠的更近,“陆老师,你怕不怕?”
“就这些?”陆斯复说,“曹同学,我想,最该害怕的人应该是你。”
“我现在一无所有,我有什么可怕的?”孟真最看不惯的就是陆斯复总是能这么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
“你哥哥不要你了是吗?”陆斯复忽然说道。
“你……”孟真瞳孔猛地缩了下,“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刚听见某人说的梦话而已。”陆斯复站起身,收起自己的碗筷往厨房走,“吃完后,你把桌子收拾好,三分钟后我过来检查。若是我不满意,今晚你自行解决住宿。”
陆斯复说的三分钟,果真是一秒不差。三分钟到,他从书房出来,开始检查孟真做的活儿。
“桌子擦的不干净,这里有油。”
“这里,桌子的颜色都被你的喷吐物弄脏了,很不好看,对不对?”
“还有这碗也刷的不干净。”
“……”
陆斯复不说则已,一旦说起来口才也是惊人。孟真一个小少爷,这辈子没被人这么埋汰过。
“不过其他的还干的不错,有进步。”陆斯复习惯给人一棒子之后再来一甜枣,“现在,去把洗衣房里的脏衣服洗了。”
“什么你让我去洗衣服?”孟真震惊怒吼,“你他妈的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请来的佣人吗?你付我工资了吗?”
“我家不留闲人。你觉不能白睡,饭不能白吃,总要做点什么来补偿。况且,让你洗的是你自己的衣服和用过的床单。”陆斯复说。
“我特么就躺了一次的床单,我……”孟真瞪着眼睛叉着腰,“我不会洗衣服。”
“有洗衣机,用不着你手洗。我要去看文件,一小时之内不要打扰我。”陆斯复吩咐完转身往书房走去。
孟真盯着他背影离去,咬着牙狠狠的骂道,“去你妈妈的。”
陆斯复住的是高层小复式,面积不大,但是干净整洁。
洗手间是里外两间的,外面那间安置洗手台,洗衣机,简易木质置物架和几个盛放脏衣物的手工编织竹筐。
孟真活到十九岁没洗过衣服,他连洗衣机都不会用。低头盯着那上面的一排按钮发了会呆,试探性的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往里塞。牛仔裤,大红色开衫,露洞t恤衫,袜子,他只躺过一次的床单……
这个陆斯复有没有洁癖他不是很确定,但说到嫌弃二字,孟真是敢肯定的。
有可能嫌弃他是个小娘炮,嫌弃他是喜欢男的,嫌弃他长的不好看,嫌弃他什么都不会做,嫌弃他笨。
孟真从小到大,第一次产生了这种自我否定自我厌弃的挫败感。
他皱着鼻尖,伸出一根手指头试探性的戳了几个按钮,听到‘嗡’的一声后,机器开始运作了,他哼了一声,俩手插兜,出了洗衣房。
陆斯复在书房里对着打开的电脑看报表写报告。
这个时候的环境很安逸,往常这样的时刻,他工作效率非常高。
只不过今晚,他有些心神不宁,精神不能高度集中,写报告的时候还出了个不可饶恕的小错误。每晚雷打不动的工作两小时,今天坚持到了不到半小时就熬不下去了。
他叹口气,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离开书房,去了楼下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