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薏回话:“是,奴婢是司宝局掌珍周薏,前西陵周太保之女。”她字字清晰,尽管一身冷汗,也没有退却。
王尚宫整个人都晕晕绕绕的,大声斥责:“周司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是她六司之人下毒,她这个尚宫也难辞其咎,厉声质问道,“当着女帝陛下的面,你若是所说不实,就是欺君之罪,你有几个脑袋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周薏对王尚宫话里话外的警告置若罔闻:“陛下,这胭脂红确实是我涂抹在簪子上的,涂在了碧绿血玉樱花簪的步摇上,这种毒,只要碰触就能渗入皮肤毒入肺腑,若是适量,不会致死。”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便是奴婢下毒剩下的胭脂红。”
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供认不讳,甚至连证据都交出来了,她似乎有备而来。
萧景姒看向屏风后的女子:“你要弑君?”
“奴婢不敢。”周薏知无不言,尽数招认,“奴婢知晓这珠钗不会送到陛下手里,所以才出此下策,而且奴婢下的药量很小,并非要毒杀他人。”
机关算尽,倒是个聪明的女子,果然是周家精心栽培的。
萧景姒倒起了几分兴趣:“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周薏磕头,恳求道:“奴婢有事禀报,想见陛下一面,此前已经多次来星月殿求见陛下,却被拦截在外,奴婢无计可施才想出了下毒的法子,奴婢恳请陛下给奴婢片刻时间,奴婢有要事要告知。”
王尚宫一听便大骇:“周薏,你好大的胆子!”连忙请罪,“奴婢管教无方,竟让手下之人犯下如此大祸,请陛下责罚。”
沉默了片刻。
萧景姒道:“你们都先退下。”停顿,又道,“周掌珍留下。”
周薏大喜:“谢陛下恩典。”
待王尚宫与宫人都退下,紫湘这才将挂帘与屏风拿开,一只葱白纤细的手掀开珠帘,周薏抬头,见女子走出来,一身白色宫裙,裙摆用明黄的金线锈了龙穿牡丹,满头银发用一根玉簪半挽,在额间坠了一抹莹润的祖母绿,腹部隆起,女子未施粉黛,清丽雅致。
白发倾城,这便是大楚的女帝陛下,好生年轻的女子,一身仙气,周薏看得呆住了。
萧景姒凝了凝眸中清癯,淡淡问道:“你是想说司衣局大火,还是想说你姐姐周若?或者,想说你们姐妹二人如何偷天换日?”
一语道破了她的目的。
果然,能年纪轻轻便权倾朝野的女子,怎会只是空有美色。
周薏跪着挪到萧景姒面前,声泪俱下:“陛下,奴婢确实是周若,司衣局大火里死的是奴婢的妹妹周薏,奴婢冒名顶替妹妹之名,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若非如此,奴婢可能早就命丧黄泉了。”
果然,与紫湘查到的一样,司宝局的周薏,其实是周若所扮。
萧景姒审视着地上的女子,若有所思,许久,只道:“说吧。”
周薏,不,是周若道:“陛下,救救奴婢,他会杀我灭口的,他会杀了我的!”她用力磕头,眼里血丝尽现,“奴婢求陛下救我,他要杀我,只有陛下您能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