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荀觉出不对,“阿姊,可是府上发生了何事?”
蔺容眸光忽沉,“你先坐。”她示意蔺荀在对面坐榻上落座。
这架势,是要长谈的意思了。
“今日,裴夫人来向我告状,说是她们去向新妇请安,被那华容翁主用杯子给砸伤了头,今儿她来的时候我瞧了瞧,额上确实伤得不轻。”
蔺容本因当年之事就对阿妩没存什么好感,今日裴夫人闹了这么一遭,她愈发觉得阿妩此人太过任性妄为,恣意过甚。
她本要借此劝蔺荀好好规束一番阿妩言行,却见他眉头一蹙,眸子一暗,“谁允她们去的?!”语气极沉,声音含怒。
他这般语气,让蔺容很有些不满,“你这般可是在对着我撒气?怪我当初留了她们?”
今年宫中年宴过后,卢太后借机赏了三个美人给蔺荀。
谁知他一分也不卖卢太后面子,当场便将其回绝。
这已不是卢太后第一次想往蔺荀的后宅塞人了,奈何他态度强硬,故而迟迟未成。
年宴过后不久,恰逢西蜀之地有些不大安分,蔺荀遂往拨军蜀地而去,久久未在府上。
本以为卢太后送美人的事就这样揭过了,谁知卢太后趁蔺荀不在之时,竟又派人送了三位美人,这次,卢太后直接将人从洛阳送到了蓟城。
近年来,因蔺荀身边鲜有女子出入,所以有谣言传他有分桃断袖之辟。
如今蔺荀二十有五,蔺容身为其长姊,见他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无,自然是着急的,听了外头那些传得不像话的传言之后,她更是对此心急如焚。
卢太后多次送人蔺荀都拒绝,此次卢太后派人将三个美人亲自送到府上,蔺容认为若他们再拒,一是不妥,二是担忧他们拒绝这次,按卢太后那般锲而不舍送人的做派,只怕还有会下次。
且说不定下次,卢太后还会送更多莫名其妙的女子来。
蔺容虽着急蔺荀的婚事,却也不愿他身边什么样的女子都有。她当时见了裴、陈、吴三人觉得还算本分,加之裴五娘还是世家出身,所以便做主将人留了下来。
若是旁人胆敢背着蔺荀替他妄自决策,他必不会轻饶,可无奈做下此事的是他至亲的长姊,蔺荀自蜀地归来后也未多说什么,但一回府便要将人轰出。
蔺荀年岁已然不小,旁人在他这个年龄,儿女都能满地跑了,可他别说是儿女,便是连个枕边人也无。
蔺容私心想着,若这三人留下,或许还可近他的身,兴许能怀上个一男半女也未可知,可若是走了,那便什么都也没了。
所以她态度坚决,好说歹说,费尽一番力气终于劝蔺荀将三人留了下来。
人虽是留下了,可至始至终,蔺荀都未碰过她们。
蔺荀眉头拢得更深,“阿姊,我并无怪你之意。”
此番他南下汝南求娶阿妩,时间本就匆忙,压根来不及顾及其他,他本想等回来安顿好之后,便将这三人从府中遣出。
他之前派人去提点过三人,叫她们无事不要去打扰阿妩,至于请安问礼,更是不必。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她们压根与阿妩碰面的机会也无。
熟料她们竟胆敢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不过半日功夫,不但与阿妩碰上了面,还与她起了争执。
蔺荀神情不由忽而阴沉。
蔺容目光一直落在蔺荀面上,观其神情半晌,忽而敛眉,低声问道:“仲渊,你实话告诉阿姊一声,你是否……对那华容翁主还未死心?”
阿妩眼眸微睁,也顾不得摘镯子这事儿,“哪来这么多夫人?”她侧身对桂妪道:“阿妪,那蔺荀莫非还有其他姑婶伯娘不成?”
阿妩蹙眉。
今日一个长姊便已厉害至此,若再来几个蔺容那样的长辈需要她‘孝敬’,那可足叫人吃不消了。
玉蝉听闻此话,神色也很尴尬,“启禀翁主,奴婢也觉奇怪,所以方才特意问了府中的婢子,她们说……这三位夫人乃今年年宴上,太后所赐。”
桂妪虽长袖善舞,可毕竟才初来乍到,时间有限,因阿妩大婚次日便要敬茶应对姑嫂,所以她昨夜里主要向人打探了蔺容之事,至于这后宅姬妾,昨夜她问起之时,下人们讳莫如深,并无人向她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