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半晌,阿妩张了张口,开口细声问道:“阿嫂,许牧……可有为难于你?”
陈氏眸光一滞,落在大腿的手骤然攥紧,面上扬起一个令人安心的笑意,道:“阿妩放心,我并无大碍。”
阿妩闻言不由的松了口气,“阿嫂无事便好。”
陈氏抿了口茶,朱唇轻抿:“阿妩,此次多亏你同燕侯出手相助,若非你们,只怕我和阿窈二人便要处于危境了。只是可惜了那徐夫人……”陈氏不由摇头,吐出一道惋惜的叹息。
阿妩垂眸,静默不言。
当初设下次局之时,她便知这徐夫人的结局必然不能周全……若是许牧未她杀害,按照阿妩先前与蔺荀约定,会在许牧换药之时一并将徐夫人要回。
可惜了……阿妩攥紧双手,眸光颇有些复杂。
陈氏见阿妩面有沉色,顿了一瞬,随后忙岔开话题,“说起来,燕侯待你如何?”
阿妩闻言,将情绪从淡淡愧疚中抽离,脑中掠过蔺荀的影子,而后轻抿着唇,对陈氏定定点头。
“他待阿妩尚可,阿嫂不必为我担心。”
陈氏迟疑了几息,最后露出一抹淡淡笑道:“如此……甚好。”
言罢,陈氏目光循着窗落于窗外,起先阿妩以为她是在赏花,可细看之下才觉她目光微蒙,眸底深沉,似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阿妩将她恬淡的侧颜收入眼底,不知为何,竟觉有些莫名哀伤。
仿佛暮春时节的春花,美则美矣,却因时令已至,即将开败,总带着一种令人怅然的惋惜。
阿妩骤然一惊,她不动声色皱眉,连将心中这不甚吉利的念头给驱散出去。
陈氏回过头来,杏眸微垂,面带深深的自责,“阿妩,若非我无能,也不会惹下这么大的祸事来。是阿嫂……给你添麻烦了。”说着陈氏便起身欲给阿妩行礼。
阿妩见陈氏内疚,心中亦不好受,她拖住陈氏的身子让她于原地坐下,伸手搭上她放在桌案上的另一只手,定定摇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阿嫂与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再说,事情已经过去,往后便休要再提。”
陈氏素来心思纤细细腻,阿妩怕她过多自责,又连连宽解,“所幸今日你与阿瑶二人皆是无恙,阿嫂真无需自责。”
陈氏与阿妩目光对视半晌,而后反手握住阿妩的手,在她手背上手拍了拍,目露欣慰:“阿妩,这才多久未见,你真沉稳了不少。以后……”陈氏沉默停顿几瞬,落于身侧的左手骤然收紧,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陈氏含笑道:“以后阿窈有你这样可靠的姑姑,也算是有了依靠。”
阿妩笑道:“阿嫂放心,我只有阿窈这一个侄女,必然会百般疼爱于她。”阿妩看了眼外头天色已有些开始黯淡的模样,道:“想来阿嫂也应当累了,不妨你先下去休息一番,待你休整好了,明日有什么事,随时来寻我即可。”
陈氏点了点头,临走之际,她忽然在门前停下,回过头来对着阿妩笑道:“看到阿妩你今日如此稳重,想来昀郎也必会很是宽慰。”她眸光微沉,抬眸展颜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意,“日后咱们阿窈,可要多劳你这个小姑姑照顾啦。”
她语气轻快,面上带着温柔婉约的笑,阿妩并未察觉到异常,只眉目轻扬,笑着回道:“那是自然,这声姑母可不是白叫的,咱们阿窈,自该由我这个做姑母的宠着。”
送走陈氏未过多久,空气忽而变得沉滞憋闷,阿妩靠窗而立,见远处青山隐隐约约绵延成黛,上方飘散着黑压压的铅云。
瞧这天色,怕是有场暴雨要下了……
阿妩皱眉,总觉心头很是有些莫名的躁意,望了眼越来越沉的天色,不由便想到了久久未归的蔺荀,心中忽有了几分担忧。
阿妩今日问过将陈氏和阿窈送回的士兵,今日许牧只是送回了人质,两军暂时还未对上。
是了,许牧当今之要是解毒养身,自然不会在选择在此时与蔺荀对上。
但阿妩觉得,蔺荀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天空忽然几声轰鸣,一场暴雨如期而至,就在阿妩本以为蔺荀今日不会归来之际,他却归了。
他虽着甲胄,却淋了一身雨,立在屋内的时候,水珠不住自他身上和发上往下落,不过站了一小会儿,地上便积了一滩水渍。
“你怎么归了?”阿妩蹙眉,见他这般模样左右环视一圈,取了架上的巾子下意识就上前递到他手头,目露几分担忧,“你快卸了这东西,仔细染了风寒。”
蔺荀看了手中的巾布几眼,随意捞起往脸上一盖,慢慢将面上的水渍擦去,巾下,他的唇不由微扬了几分。擦过脸后,他将那巾布随意一扔,而后在阿妩跟前大剌剌张开双臂。见阿妩愣住不动,他挑眉道:“你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便忘了?”
阿妩恍然,她自然是没忘,迟疑几息,上前欲替他将玄甲卸下。
未过多久,阿妩光洁的额头便渗了一层细汗。她抬头,贝齿轻扣下唇,面有窘色,“你这甲胄,我……不知该怎么脱?”
蔺荀凝望她几瞬,忽而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腰前,“先解扣带,再除腹甲。”
他虽淋了一场寒雨,手却比阿妩的还要热。
阿妩肌肤细腻,异常敏感,这次随他一道骑马南下,她便生受了不小的折磨,大腿内侧被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