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秒——
“啪!”
握在手里的狼毫掉在了地上。
寿南一怔,连忙去捡。
商戬却是有些发愣,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寿南又换了一支新的狼毫放在砚台,他才慢慢地,慢慢地,吐出一个字,“嗯。”
温婉醒了之后,帝师府就开始热闹了。
各种送礼,各种恭贺,持续不断地,每天都在上演。
而朝堂,也一下子阴转晴了。
皇帝的心情似乎是好了不少,上朝的时候也不阴沉着一张脸了。
所有大臣们也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帝师不在朝上,还真的让他们感到有点不踏实。
这就是帝师的魅力。
虽然很多人想弄死她,但想弄死她的同时,又牙痒痒地想着,她若死了,这朝堂怎么办?
所以,就这么地斗着斗着,似乎就成了一种不可少的习惯。
林御史对她夫人说:“帝师醒了,我这日子又不好过了啊。”
御史夫人笑他,“前两天,谁一直愁眉不展的?”
林御史低叹,“我也没想她怎么样。”
“得了吧你。”
“不过,她醒了,朝堂就安稳了。”
“谁之前一直说,让一个女娃当帝师,这不是祸乱朝纲,想让西商国灭亡吗!”
林御史瞪着他的夫人,“你就把我以前的事记得清楚!”
“哼!”御史夫人道,“谁让你瞧不起女人的。”
“……”到底你跟谁是一家人?
林御史没理会此刻这个搞不清立场的女人,埋头看书去了。过了一会儿,御史夫人又想起一件事,问:“黎儿在宫里头怎么样了?”
林御史皱了皱眉,“还是那样。”
“依旧没有见到皇上?”
“嗯。”
“这可如何是好?原来是没有皇帝,现在有了皇帝,女儿还是守着一座死宫殿,这不是白白埋葬了大好年华吗?”
林御史想了想,道:“我捉摸着,咱们这个新皇帝,不喜女色。”
“不喜女色?”
御史夫人愣,愣了一愣之后,又觉得这话一点儿都不靠谱,哪一个皇帝不喜女色的?只是有些沉溺,有些不沉溺罢了。
“我想过两天进宫去瞧瞧黎儿,你安排安排。”
“嗯。”
皇宫里。
自从得知帝师醒了之后,商戬的脸色就明显的好了。
这天,寿南守在门口,看到一个女子往这边走来,他先是觉得很奇怪,后又忽地想起,这偌大的后宫,如今,敢这般明目张胆往御书房走的,也就只有那一位被封的美人了。
寿南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两步。
林玉黎这几天一直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见到皇上,其实后宫这么大,如今就只剩下了她一个美人,说明皇上还是很待见她的。
但是,从她身体恢复到现在,也差不多一个星期过去了,皇上为什么迟迟不招她侍寝呢?
林玉黎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但是又不敢贸然前来。毕竟,这位新皇帝她没有见过,不知道性子如何。
她不敢冒险。
林御史去了她的宫殿,跟她说了一番话之后,她就有底气了。她觉得她爹说的对,皇上正值心情不好,她作为后宫唯一的一个女人,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关心皇上。所以,深思熟虑,又亲手做了一些糕点之后,她就来了。
林玉黎原先当贵妃的时候身边就有一个忠心的宫女,叫河糖。改为美人后,这个河糖依旧在她身边伺候着。快到御书房前面的游廊时,河糖叫住了林玉黎,“小主子。”
“嗯?”
林玉黎有点心不在焉,也有点紧张。她其实是有点怕的,心里也没底。
河糖望了一眼她的脸色,又看了一眼远处那高高的重檐阁楼,小声说:“小主子一直在华丹宫里休养,这期间,皇上都不曾来过,奴婢以为,皇上什么时候来看望小主子了,小主子再来御书房。”
这样比较妥当。毕竟,这个新皇,她们连面都没有见到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只有见了一面,才能心中有谱。
林玉黎脚步一顿,“如果皇上一直不来呢?”
“那小主子就一直等。”
林玉黎皱眉。她本来就心中不太踏实,听了河糖这一说,就有点犹豫了。往后退了两步,又站住,低头看着自己花了一天的时间精心做出来的糕点,她抿了抿唇,“河糖,你觉得,皇上为什么会留下我?”
“这个……”
河糖踌躇了一下,“奴婢不知。”
林玉黎挑唇笑了,“其实我知道,皇上连见都没见过我,又怎么会留下我?无非是因为我病了,听说咱们的皇上是位仁君。”
“是。”河糖轻轻应着,她也听说了。
“所以,没关系的,就算我擅自去了御书房,皇上也不会责罚我的,最多是,跟之前一样,不来我的华丹宫,对我不闻不问。”
这样说来,去与不去,她的情况也都不会变。林玉黎想到这里,心中的那点忐忑就压下了。
她提着盒子,很快就来到了御书房门前。
“寿公公。”
“林美人。”寿南笑着将双手压下,向她虚虚地行了一礼。
林玉黎问:“皇上在里面吗?”
“回美人,皇上正在里面批阅奏折。”
林玉黎蹙眉,“从下朝就一直在看奏折?”
“是的。”
“这么辛苦。”
寿南依旧是笑,但没有接她的这句话,只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