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俏生生的,这样子轻轻抬起头,一双眸子盈盈生辉。
“我知道你难受,我们还是离开皇宫。”
毕竟,今日就是百里炎的毙命之日。
姜陵纵然重感情,却也是绝对不会去阻止。
可并不代表,姜陵的心里面是好受的。
姜陵却轻轻一捏婉婉的手掌,忽而这样子的摇摇头,面色渐渐舒缓而柔和。
“有些事情,应该面对的,那就一定要去面对。婉婉,纵然他要死了,我也要亲眼去瞧一瞧。”
他那一双眸子,浮起了淡淡的坚决,柔似春风,却不可阻挡。
当姜陵轻轻的踏入了殿中时候,风徽征和百里炎的战斗已经是趋于尾声。
风徽征一剑,寒光一闪,在百里炎的胸口绽放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血花一片片的绽放飞舞,染红了百里炎那件精巧的明黄色的龙袍
鲜血润入了百里炎的肺部,亦让百里炎的胸口泛起了针扎也似的痛楚。
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点点的模糊,他感受到了生命一点点的从自己身躯之中流逝。
这样子的认知,让百里炎忽而一阵子的惊恐。
然后,他就瞧见了自己的儿子。
苏叶萱生下来的那个,聪慧俊美,重情重义的孩子。
自己的亲骨肉,唯一的孩子!
纵然姜陵身世是这样子的尴尬,然而百里炎初见时候却已然窥见了姜陵的优秀。
自己要死了,可能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唯一剩下的东西。
他弥留之际,心中喘息,忍不住想。
孩子,我的孩子,以后,你要替父亲做这龙胤之主啊!
正在这时候,他耳边听到了姜陵唤道:“父亲——”
不知为何,百里炎内心居然浮起一缕狂喜。
姜陵,姜陵还是叫自己父亲的,他终究是个善良的人,就和苏叶萱一样善良。
他面颊掩不住喜色,这样子抬起头。
抬头瞬间,却浑身冰凉。
姜陵刚刚是叫了父亲,可是却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百里聂。
他看着百里聂,眼底里面全是仰慕之情。
“父亲,你永远就是我的父亲,唯一的父亲!”
却一如当年,苏叶萱临死之前,看着自己的爱儿,口口声声叫赫连清做娘。
百里炎的心里面,顿时不自禁的流转了狂怒,烧得心口一阵子的灼热生疼,疼得心口难受极了。
那样子狂怒的嫉妒,冲向了百里炎的心口,让百里炎觉得整个人好似都这样儿,生生被撕得粉碎。
百里聂,百里聂!
百里聂这个贱人!贱人!
他,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夺走了。
他瞧着百里聂伸手按住了姜陵的肩膀:“我的陵少爷,你一辈子都是我在意的儿子的。”
他看着自己儿子脸上流露出的货真价实欢喜。
啪的一声,百里炎面颊上的面具掉落下来,露出了腐败的半张面孔,一如内心丑陋,宛如恶鬼。
旋即,他便如此,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一日,龙胤京城,天气极好。
虽是冬日,却天空晴朗,湛蓝如洗,无风无雪。
然后京城郊外的荒庄,苏叶萱的无名坟前,一双俊雅的少年郎,却这样儿凝视着母亲的坟墓。
两名风格迥异的少年郎,虽然气质截然不同,却各自有着出色风姿。
若说姜陵宛如暖融融的初阳,那么百里冽就是幽幽寒月。
他们是苏叶萱的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风姿绰约,俊美非凡。
坟墓之中的可怜女子,纵然一辈子命运不幸,可若上天有灵,瞧见了眼前这一幕,许是终究有几许安慰。
百里冽凝视着母亲的坟墓,很久,很久!
却一直没开口,说一个字,吐露半句话。
他心绪起伏,却也是不知晓说什么,感慨什么。
只任由自己内心的酸楚、愧疚,这样儿在胸口翻腾。
从小到大,他都是没有母亲,都好像一只小兽一样苦苦挣扎,生活十分可悲、辛苦。故而乍然见到自己亲娘,纵然深恨赫连清,却为了自保不得不视若无睹。
然后过了这么久,他终究忽而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失去了什么。
蓦然,却有人伸出手,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
一侧头,入目却是姜陵那俊美而温暖的笑容。
而他,则是自己此生唯一的亲人。
百里冽的唇瓣,蓦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许人之一生,终究还是孤独而寂寞的。
他那双玉色的眸子,流转着一股子不符合年纪的沉润和死寂。
可这样儿的死寂之中,终究还是有着一股子的淡淡的温暖。
纵然,那个母亲,自己此生只见她一面,且是临死之时。
可自己终归是苏叶萱的血脉,而那个女人温柔的身影,终究还是萦绕在自己人生之中了。
百里冽缓缓的伸出了手,握住了姜陵的手。
手心熨帖,那么一点点的暖意,顿时顺着百里冽的手心,一点点的,透入了他的心口。
使得他之一颗心,也不自禁稍稍发软。
那寒冷若冰的心口,终究还是添了一缕浅浅温暖之意。
他们兄弟二人,这样子站在了苏叶萱的坟墓之前,站了很久、很久。
自始至终,一双莹润的眸子,就这样子悄悄的凝视着这一双少年郎。
直到,他们都离去了。
青麟方才轻盈的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