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了这儿,石诫不觉望向了京城所在的方向,眼神竟似有些恍惚和深邃。
他和百里炎,如今就好像被关在笼子里面的野兽,只能相互狠狠的撕咬着对方。
明明知晓,这不过是相互消磨实力,可是却也是不得不为之。
双方谁退后一步,那就是万丈深渊。
可饶是如此,却根本没有选择。
他们二人,早被一个无形的箱子就这样子的生生困住,再也都,脱不了身。
如果,这一切也是百里聂算计好的,那么百里聂也未免太可怕了。
石诫禁不住悚然而惊,竟似有些惶恐。
他从来均是心性坚毅,可是如今内心竟似泛起了一股子说不出的疲惫。
那日他雄心勃勃起事,然而一切却并没有石诫所预设的那样子的美好。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手掌轻轻擦去了桌上血污,换了衣衫。
无论怎么样,自己如今这样子颓废的样子,是绝不能容别的人窥见。
若是落在了下属眼中,只怕还会动摇军心。
正在此刻,却有人回禀,只说捉住了私逃的官眷。
拷问之下,居然是靳家家眷。
靳绿薄是百里炎的心腹,想来是百里炎爱惜下属,故而也是命人送走靳家家眷。
只不过,人到半路,却被石诫的人这样儿的拦住了。
靳家的家眷,也因此被扣住。
这些日子,东海军中死伤不少,那些人知晓了这些靳家之人的身份,故而也是早动手发泄,折辱起来。
只不过对方多少还算有些身份,故而也有人回禀石诫。
若是这场战争之初,可能石诫还会用这些人性命,加以要挟,又或者当众处死,动摇龙胤军心。
不过事到如今,石诫却也是已然无此心情。
他已然知晓百里炎心硬如铁,别说什么区区靳家家眷,就算是百里炎亲儿子。
弄死在百里炎跟前,百里炎也会眉头都不眨一下。
这些人性命,怎么可能撼动百里炎的铁石心肠?
他只随意轻轻摆摆手:“随他们处置吧。”
他知晓,自己这些手下,一个个都是极残忍的。
可那又如何?他本没有十分介意。
倘若自己要死了,何不挑些个人陪葬?
此后,东海军营之中居然还升起了一股子的骚乱,那墨夷七秀的靳绿薄,果真不让须眉,还曾发疯也似乎,想要来救人。
只不过,却被东海军队轻轻巧巧的挡开,甚至险些死于乱军之中。
等靳绿薄醒过来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了一张华贵的大床之上。
她目光凝视,瞧见了百里炎灯火映衬之下,那极为英俊的脸庞。
痴恋多年,纵然到了这个时候,靳绿薄仍不自禁的心口微微一动,不自禁的浮起了无穷的爱恋。
却未曾留意到,她那心心念念为之而心动的爱郎,如今脸颊却浮起了一股子浓郁的冰寒之意。
她不觉泪水簌簌而下:“王爷,我的家人,是绝不会私逃的,绝不会。”
如今城中,时不时有那私逃之事发生,可是自己家人绝不会,绝不会!
一定是被人陷害,而且还落入了叛军之手,还死得那么样子惨。
靳绿薄哭声渐渐大了,哽咽得说不出话儿来,梨花带雨,煞是可怜。
那些东海叛军,会怎么折磨人,靳绿薄是心里面很通透的,也很是了然。这些事情,若是发生在别的人身上,那也还罢了。
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自然是另外一回事情。
她未曾注意到,百里炎那一双眸子深处,流转了一股子极为浓郁的森寒之意。
冷得竟似有些令人为止而心悸。
然而百里炎的嗓音,却是极为柔和的。
他甚至捧起了药汤,轻轻柔柔的说道:“来,不要想那么多了,喝口药汤吧。”
靳绿薄受宠若惊。
她跟随百里炎多年,出生入死,日子久了,居然觉得这是应该的。而百里炎呢,却也是从无对她有半点温柔。
如今,倒是难得有这样子一份柔情。
简直跟做梦一样,是靳绿薄奢望不已之事。
那因家人而惨死的干涸心田,如今蓦然涌动了一股子的暖流,滋润了她的心房。
靳绿薄不自禁的泫然欲泣,一双眸子更布满了盈盈的泪水。
她颤声说道:“多谢王爷!”
那药虽然很苦,可是靳绿薄喝到了嘴里,却不由得觉得十分的甜蜜。
百里炎也难得,很有耐心,一口口的喂着这药汤。
一晚药都喝干净了,靳绿薄整个人也好似软了下来,含情脉脉的看着百里炎。
这个男人,是她一生的爱恋,无论受多少苦,她都绝对不会后悔,都一定是义无反顾的。
她的双颊,蓦然流转了红晕,煞是动人。
纵然过去了那么多年,自己对百里炎的心,却也是一如少年时候,初见时候,那么的怦然心动。
就算,现在她已经并不年轻了。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轻轻的滑落在了枕套之上。
可是这份短暂的温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蓦然,一股子火热的灼热,就这样儿的从靳绿薄的喉咙这样子的传来,极为火热的燃烧,烧得自己嗓子眼都是开始火辣辣的发疼,疼得厉害极了。
她连连的咳嗽,眼珠子里面却也是不觉蕴含了泪水。
她死死的咬紧了牙关,打心眼儿里面觉得好疼!
疼得五脏六腑,如火炽热燃烧。
一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