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舒叶心中不觉郁结了一股子的火气,只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故而也是隐忍未发。
然而此刻,听到下人耳语,只说一名特殊的访客到来,石舒叶也是面色一变。
他略做沉吟,最后让那人进入。对方竟然是如今百里聂的心腹,并州将军白采君。
从前,两人私交不错,颇多来往,甚至互赠礼物。
睿王石诫也是知晓两个人的私交,并无任何阻止。
毕竟在石诫瞧来,苏定城有不臣之心,而白采君是苏定城的弟子,又与苏家结亲。
说来,暂时也是同一立场。
石舒叶冷冷说道:“白郎君,相交多年,我都未曾想到,原来你竟然是长留王百里聂的人。”
白采君也轻轻的柔缓言语:“殿下之心,冰清玉洁,我等自然愿意追随。”
石舒叶盯着他:“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来此,莫非居然诚心要做说客?“”
他甚至有些佩服白采君的胆色,纵然是有些私交,难道自己还会为了私交而纵情不可?
白采君急切说道:“石兄,你我相交,我知道你的秉性。你生性温和,不爱与人争执,其实你并不赞同,东海睿王背叛朝廷的,是不是?”
“既是如此,何妨弃暗投明,做最正确的选择。”
“长留王殿下是个宽厚的人,他不是那等,不能容物的人。”
石舒叶却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再说了!”
他略顿了顿:“我自然是相信,你来是为了朋友之情谊,是为了我好。我自然也相信,能让你白采君如此推崇的长留王百里聂,一定会是一代英主,能容我石舒叶。可就算是如此,我也是绝不可能背叛睿王。”
白采君急切的说道:“为什么啊,你为何这般糊涂,这样子的傻?你既然是生性温厚的人,你本不该沾染这么些个事情。就算你不肯归顺朝廷,只盼你也不要助纣为虐。”
石舒叶的眼中,渐渐浮起了回忆之色:“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真正的超然脱俗。小时候,我家贫如洗,受尽白眼,作为石家旁支,却备受族人欺凌。是睿王殿下,出手襄助,提拔栽培。我母亲染病,也是他花钱送药,连丧葬钱帛,都是睿王所赐。他对我,真的是有大恩大德。如今,我是绝不可能背叛他的。就算他失利于京城,我定要为他守住东海。无论如何,总不能让睿王一无所有的。”
白采君的一颗心,却禁不住慢慢的,一点点的往下沉。
石舒叶的秉性,他是清楚的,如此一来,他当真是心如磐石,绝对不会更改。
石舒叶瞧着他,眼神渐渐流转了一股子的狠意。
“各为其主,你当真不该来这儿。”
他死死的盯着白采君,眼底深处,竟不自禁的流转了一股子杀意,却也是有着一缕犹豫。
正在此刻,他的妾室楚翘却盈盈而来,温柔而秀丽。
楚翘是石舒叶的爱妾,她是江南女子,温婉可人,有着那么一双会说话的眼珠子。
如今她因为见开了客人,故而不觉备好了清水茶点,以供享乐。
江南女子的温柔以及这清茶糕点,化解了石舒叶胸中杀意,反而浮起了从前的知交朋友情分。
“今日你走吧,以后咱们战场上各为其主,便是绝不会再留情。”
他慢慢的捏紧了手掌,实则心里面何尝不知晓这不应当。
可他终究不是个心肠极狠的人。
他瞧着自己爱妾楚翘,瞧着她惊惶的眼神,忽而微微有些心疼。
这个女人,是自己丧妻之后,续纳的妾室,也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楚翘温柔体贴,并且知书达理,他本来想娶她为妻的,可惜她毕竟出身太低贱了些了。
她是青楼名妓,原本江南出身,辗转流落到了东海。
虽然只是妾,可是石舒叶却很疼爱她,也没什么别的女人。
死去妻子所出的一双儿女,都是楚翘教导抚养,而这个爱妾,更给他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眠花。
女儿才四岁,是他的心肝儿肉。
楚翘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她也很爱自己,不过偶尔也会思念家乡,思念烟雨江南。
故而楚翘也是绝不愿意打战的。
她温顺和平的个性,是石舒叶内心所喜,更是打心眼儿里面爱着她。
看着楚翘微微惊恐的眼神,他更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意。
方才石舒叶虽然是对百里聂的人动了杀机。
可是当他的爱妾端着糕点进入时候,石舒叶已经是消弭了内心杀机,决意放过白采君。
无论如何,他是绝不愿意在自己爱妾面前杀人,流露出什么凶狠的样子。
他实在是太爱这个女人了。
他让楚翘送送白采君,免得白采君被人留难。
楚翘也是柔顺答应了。
一路之上,楚翘忍不住心事重重。
她只是个小女人,想要的无非是一个安定的日子,以及一个爱惜自己的夫君。如今楚翘得到了,她的相公石舒叶当真对她极好。
而睿王石诫的野心,于楚翘而言,当真是可有可无。
说到战争,她打心眼里面抗拒,打心眼儿里面觉得害怕。
而她对石舒叶这个好友白采君,也有着好感的。
白采君很久以前,就刻意结交石舒叶。后来打听到石舒叶有一个来至于江南,性格很是温顺的夫人,他便让自己夫人苏清荷,挑了些精巧布料、首饰,以及江南一些小玩意儿,送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