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冽忽而转身、跪下:“王爷,东海公主心肠太软,不忍心下手。她到底是个女子,难怪会如此。不若,由我代替下手。”
青麟狠不下心肠,那没关系,自己代她下手。
他想着,就算青麟恨透了自己,那也没关系。
这个女人,一定不能死。不管她变幻做什么模样,她一定一定,是属于自己的。
一个奴婢而已,根本值得为一个奴婢去死。那个下人,原本就应该为主子牺牲的。是她自己蠢,暴露了身份,死了原本也是活该。百里冽才不会觉得人世间性命是一样的,这世上就是有人生来就很高贵,做人上人,可是有的人就是很卑贱,合该做踏脚石。
百里炎金属色瞳孔却不觉颇为玩味的盯住了眼前的少年郎。
他不介意用百里冽,百里冽心肠狠,办事也算干净利落,而且还有几分聪明。
就算是条毒蛇,百里冽也是有自信压得住的,还不是乖乖的给自己做事情。
他盯着百里冽玉色的面颊,百里冽果真是个精巧的玩意儿。
样儿好,偏生却有那么一副毒辣心肠。就好像百里炎收藏的一件摆件儿,尚算是赏心悦目。可是始终也不过是个极精巧的摆件,绝不会当真上心。
如今百里冽如此求恳,百里炎也明白这姿容秀丽少年的意思。
无非,便是让自己网开一面,饶了这海陵青麟。
百里炎有些漫不经心的想,百里冽若是肯听话,做个摆件,用得顺手也还罢了。可若是不听话,弄碎了也没什么可惜。
百里冽给青麟求情?这样子想着,百里炎唇角竟似浮起了一缕狞笑,笑容有些森然。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自己弄死这个女人。
百里冽虽然心肠狠,可是还是太嫩了一些。他又怎么知道,至始至终,自己个儿都是没想过饶了这青麟。要是百里冽挡在自己面前,他不介意生生将百里冽弄碎。
这毒崽子素来是自私,也不知晓肯不肯给这海陵青麟做这么大牺牲。
可百里炎脑子里面忽而有了一个有趣的念头,百里冽可是苏叶萱的儿子。
这海陵青麟,又是极在意苏叶萱,若不是这样子,又怎么会以那元二小姐的身份入京城复仇?苏叶萱死了,留了这么点儿骨血,自然应当宝贝得紧。
他想到了那死去的张须眉,那可是当真死得极惨。那时候,还不知晓是谁下的手,如今百里炎心里面也有谱了!这海陵青麟,果真还是在意苏叶萱这点骨血的。就算,这小子已经是坏到了根子里面,一副黑心肝。
百里冽是工于心计,武功却是差了许多。
百里炎也不在意,扎心的刺,并不一定需要多硬,可巧在人家心上就好了。
他就喜欢瞧这些海陵余孽狗咬狗,这样子的内斗。
“好,阿冽,你素来聪慧,想来说得也是不错。东海公主只是一时心软,更绝不会是海陵余孽。只要你除掉湘染,我便饶了她。实则本王一直便是宽宏大量,信任于她。”
百里炎金属色冷冰冰的眸子之中流转了几许的玩味,手指头无意识的轻轻的擦过了那玉石扳指。
他盯着眼前红色的身影,这道身影与多年前的那道身影融合在一起。
十四年前的小萱郡主,就是这样儿的一身红衣,翩翩而来。那一日,在秋猎之会上,如此艳光盈盈,瞧花了自己的眼。
可是他也绝不会将两人认错,苏叶萱那艳丽之中蕴含了一股子的温润。可眼前的红衣女郎,却是有着那么一股子透人心脾的狠意,如北极的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苏叶萱,苏叶萱她四年前也已经死了啊。
这些个海陵的逆贼,残留的余孽,他们本来就不该存于这个世界上。
在很久以前,他们都应该去死!一个不留!
甚至连百里冽,他到底是苏叶萱的儿子,也不应该留下来。
百里冽虽然一向是很恭顺,可一转眼,百里炎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了。
还是狠心!
百里冽听见了百里炎松口,面颊之上稍显喜色,略松了一口气。他心念转动,想着怎么样子说服青麟。这个女人,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可是不知晓为什么,心肠也未免软了一些。可或许,这反而是让自己禁不住有些留恋和喜爱的地方——
他努力将这软弱的念头驱除脑海,无论如何,自己也不想这个女人死。
他口中不觉恭顺说道:“那冽儿就多谢王爷——”
然而话语未落,他忽而胸口一疼。
百里冽一愕,不觉朝着那痛楚之处,垂头而望去。
那箭尖儿明晃晃的,还沾染了几许血珠子。
却是从背后射过来,透体而出。
百里冽隐隐猜测到了什么,胸口却也是莫名涌动了一股子剧烈的疼痛。仿佛自己费尽心思,而到最后却被人背叛了一样,可谓打心眼儿的难受和痛苦。
他犹自不甘心,却也是侧头,蓦然转身望了过去。
明明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可是百里冽不肯死心,犹自要看清楚。
百里冽任由那伤口血珠子一滴滴的滴落,挣扎着吃力回头而望。
那女子一身娇艳招展的红衣,可谓是极之绚丽夺目。她面颊之上带着半片面具,只露出了半张脸孔,却平添了几许魔魅的韵味。而那女子一双眸子,寒光闪闪,说不出的冰冷,又可谓是说不尽的火热。
可那双极蛊惑人的瞳孔,却毫不畏缩,这样子的盯着百里冽。
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