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唐络芙不觉伸出手,一拢衣衫。
这料子有些寒酸了。
也对,那丑女疯了大半年了,自己也没处讨要财帛。
元家的大小姐素有贤名,就连文藻也给妹妹说她的好。可元明华厉害,不似傻子这般好糊弄。
元月砂有她亲娘的嫁妆,一向大方,手指头也松。
加之唐络芙又是她心上人的妹妹,元月砂要讨好未来小姑子,可谓对她千依百顺。
元月砂迟迟未来,唐络芙也不觉有些焦躁。
她灌了大半杯茶,仍然是掩不住心火。
半年前,元月砂落水,进而疯癫。
别人只道元月砂自己不小心,可唐络芙却知晓究竟怎么一回事情。
她手指头不觉狠狠的搅着手帕,似要生生将这块帕子扯碎了。
那一日的场景,不觉浮起在了唐络芙的心头。
“丑女,你就是个丑女,你凭什么得到苏公子的关心?有大哥还不够,你居然还勾三搭四?我要写信告诉大哥,要他弃了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元月砂无辜的看着她,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担切害怕这事儿,伸手来扯唐络芙的衣袖。
她不耐烦一推,没想到居然将元月砂推下水了去。
原本唐络芙应该呼救的,可是她没有。
要是元家将她送去官府怎么办?
而且她也十分嫉妒,明明元月砂又胖又丑,却能得到苏暖这位俊美少爷的关怀。
然后,她没理会蓬起的水花,不觉转身离去。
元月砂粗俗,又丑,那些贵女听说是元月砂带她过来的,都有几分嘲讽。
要是自己拥有元月砂的那些财帛,一定优雅又高贵。
比起拥有学识的自己,元月砂根本无法融入这优雅无比的贵女圈子。
那时候,她内心涌起了一个念头,自己已经不需要元月砂了。
她已经在这些贵女之中,拥有好几个手帕交,也有了说得上话儿的朋友。
元月砂不善交际,总是和唐络芙形影不离,将她当成救命稻草。
她厌了。
没有元月砂,那个尊贵的女郎照样会给她送贴子,邀约她一块儿玩乐。
后来听说元月砂没有死,可却疯了时候,唐络芙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心里却暗暗在想,怎么只是疯了?怎么不去死?
若是半年前,唐络芙巴不得元月砂死了,还会因为元月砂的清醒而恐惧。
可她现在,居然眼巴巴的凑过来。
这半年,她日子可不好过。
是了,没了元月砂,那些贵女仍然给她下帖子,邀约她一块儿玩。
可人家吃顿饭,凑份子钱,一个人也要二两。
元家收留了唐家,也给了月钱,月钱一月也才三两。
知道的,还无不说元家厚道就是。
唐络芙哪里出得起这个钱?
一群姑娘家,要剪裁一身时新的衣衫,一整套衣衫做下来,也要四五十两。
而这些贵女也喜欢跟风,你做了一套,若是好看,大家也是跟着做,凑伙做。谁要是穿从前的旧样式,那都是惹人笑话。
衣衫做下来了,首饰也是要跟上。
也不用挑顶尖最好的做,一枚发钗上百两银子也不算贵。
出门的马车,看戏子的赏钱,哪一样不费银子?
唐络芙很快花光了银子,还悄悄典当首饰,甚至拿了亲娘了私房钱。
可饶是如此,她很快也是囊中羞涩,再无力支付。
那帖子送过来,以前唐络芙瞧着欢喜,可后来却也是瞧着头疼。
实在凑不出银子,她只能推拒了。
请了她几次,她不来,渐渐也是没帖子送上门了。
从前她从来不担心这些,因为有元月砂啊。
元月砂多有钱,总是闷不吭声的将银子都付了。
那时候,唐络芙也是不客气,什么都是要挑最好的。
别人以为她有钱,而她也不解释,虚荣的让别人以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买的。
没了那些应酬,那些宴会,唐络芙每日只能跟亲娘何氏绣花读书。
何氏是个严肃的妇人,不苟言笑,整日闷在元家那小小杂院时候,是何等的气闷啊。
唐络芙怀念那些交陪应酬,那属于南府郡贵女的美妙聚会。那宴会上的山珍海味,还有那些慵懒而俊美的贵公子,懒洋洋的在席间抚琴吹箫,吟诗作对。
而何氏却是满意的,她不怪自己女儿,反而怪元月砂将唐络芙勾引坏了,整日想着那些奢靡的生活。
如今安守清贫岂不是很好?
所以,当听闻元月砂醒了,唐络芙居然是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她已经无法忍受如此清苦的日子,渴望着元月砂的银子。
就算自己推元月砂入水又如何?可那本来就只是一场意外,唐络芙本来就不是故意的。
若不是这个丑女纠缠不休,她也是不会出手稍微重了些。
她既然本意不是如此,至多说什么对不起就是,还能如何?
元月砂还能如此小气不成?
更何况,元月砂不是喜欢自家大哥?
一旁的婢女芷心却也是顿时不觉皱起了眉头。
小姐疯癫时候,从未见唐络芙前来慰问半句,如今刚刚醒来,却也是眼巴巴的赶了过来了。
这可真是——
在芷心的眼里,那唐少爷虽然家里穷了点还算不错,可这位唐姑娘还真有些上不得台面。
又贪婪,又薄情,整日吸血居然还看不上自家小姐。
唐络芙却有些焦躁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