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淡淡的冰凉之意,却也好似如水寒冰,悄然拢上了元月砂的心头。
耳边,却听着百里聂缓缓说道:“阿麟,你只需再吩咐我两件事儿,我便是可以,如你所愿去死了。”
他说得那样子的轻巧,轻巧得好似没有一点儿分量。也许正因为这样子,反而让元月砂的内心之中,不觉翻腾了恼怒。
“殿下不要再称呼我阿麟!”
阿麟,阿麟,那样子的称呼,曾经轻柔温和的浮起在了自己的耳边,伴随着自己绵长悠远的岁月。
而伴随这样子腔调的,却是灯火下温润而沉和的身影。
他对自己笑了笑,然后很有耐心的教导自己认字,教导自己兵书上的意思。
他曾经和自己说的那些个话儿,一句句的透入了自己的耳中。
那嗓音一句句的唤着自己阿麟,曾经是元月砂美好的回忆。可是后来,这些回忆又变得血肉模糊。
记忆之中的白大哥,是个沉稳、拘谨、温柔的男人。那时候的青麟,虽然无意将自己当初女人,可是白羽奴却是青麟对着成年男人完全的向往和期待。就算是白羽奴面颊之上刺青,也是半点无损白羽奴的魅力。
可是身份名字是假的,就连那为人的性情,也一点儿都不真。
她以前觉得白大哥是个沉稳的温润君子,后来觉得他是伪君子。如今却觉得,他本性连伪君子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个生得好看些的无赖。
连个伪君子,都是装出来的,这世上只怕百里聂才有如此神通。
不但自己喜欢的样儿是假的,连脑内恨着的模样也是假样子。
白羽奴,白羽奴,那不过是百里聂亲手缔造,演出来的水月幻影。
而百里聂一以贯之,始终如一的也只有那么一样东西,便是他那一副黑心肝和好心机。
所以,她不乐意听什么阿麟,阿麟。
那些都是假的。
百里聂一瞬间,眼神也好似变得深邃了几许。旋即,他那唇角却也是禁不住泛起了一缕浅浅的笑容:“好,以后我便叫你月砂,以前的名字,都是过去的事情,再也都不必提了。”
他手掌初时微凉,按得久些了,终究是个活人,掌心倒是会有着淡淡的温热。
“你喜欢怎么样,那就怎么样就好。”
元月砂却恨不得将按在自己手背之上的手给生生拍开。
百里聂说得深情款款的,可是元月砂却难以动容。
“可我不稀罕。”
元月砂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一双眸子之中,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了缕缕的寒辉。
百里聂不以为意,温柔一笑:“那是因为如今,你心思激动,自然并不知晓,自己想要什么。等你好好的想一想,自然便是会知晓,如今的你,总有些想要的东西的。”
他说得那样子的笃定,蕴含着说不出的自信。而这副模样,倒是和元月砂记忆之中的样儿差不多。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成竹在胸。
百里聂显然也是肯定,自己必定是会有求于他。只要他为自己解决一些事情,那么自己的态度,始终是会软和几分的。
百里聂,可是当真很会算计。
元月砂心里面冷笑,也许吧,自己再如何聪慧,那份心思在百里聂这等天生会算计的男人面前,始终显得青涩了些。可是,她不会顺了百里聂的意,绝对不会。
元月砂本欲讽刺几句,好似想到了什么,话儿到了唇边,却也是生生的咽到肚子里面去。
最初的激动过后,如今的她,终于也是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说到底,自己还是太在意白羽奴了。不过是瞧见了一把匕首,听了听琴声,居然便恍恍惚惚,一时失神,乃至于落在了百里聂手中。
可那白羽奴,却不过是这位百里聂殿下缔造的一片镜花水月,不过是一片虚假之物,可一点儿都是当不得真。
元月砂心忖,她不应该将这个人,瞧得这样子要紧的。
如今最要紧的,却也是想个脱身的法子。
她慢慢的压下去胸中的愤怒,抬头时候,一张脸颊也是俏生生的煞是娇润。
少女的嗓音,却也是禁不住泛起了一缕柔意:“要殿下怎么回报,月砂一时却也还未曾想到。不过长留王殿下的许诺,是如此的珍贵,月砂又怎么能不好生珍惜,珍而重之。”
她那双漆黑的眸子,泛起了柔润的光彩,好似天上的星子,焕发着难以形容的魅力。
“既然如此,殿下就先放了月砂,容月砂好生想一想,好好的让殿下去做什么。”
而百里聂容色也是变得很温柔,那梦幻般的眸子之中,却好似有着说不出的深邃:“月砂是让我放了你?”
元月砂嗓音沉了沉:“既然殿下说对我并无恶意,既然是如此,何不让我自由。否则,什么话儿听到了耳中,都是觉得说不出的虚伪,一点意思都没有的。”
百里聂微笑:“既然月砂想得十分通透,已然决意让我为你效劳,想来月砂也是会说话算数。至少,暂时不必让我去死。”
元月砂冷哼:“殿下要是怕,那就不要放,要月砂好似囚犯一样,一生一世被你囚禁于府邸之中?”
百里聂慢慢的起身,却弯下腰,在元月砂耳边轻轻的言语:“那我怎么舍得这样子待你。”
不过,他是知晓元月砂的。
元月砂可不是什么天真又正义的女孩子,会耽于什么承诺。她就算虚以为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