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砂这样子躺着,一动却也是不敢动。渐渐的,维持这样子的姿势,一股子疲倦之意却也是涌了过来。
快要睡着时候,她听着龙轻梅缓缓低语:“别人都说昭华县主很聪明,可是为什么要做这样子蠢笨的事情。有些事儿不说破,你反而有些好处的。”
元月砂迷迷糊糊的想,龙轻梅这样子的话儿,究竟是夸奖还是记恨?
可她旋即又听到了龙轻梅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叹息嗓音之中,却也是蕴含了无限的酸楚。
元月砂虽然没有回头,可是她却也是禁不住觉得,也许龙轻梅那心里面,到底还是感谢自己的。
她耳边听着龙轻梅轻轻的哼歌儿,仿佛是沿海的小调,闽南语调,自己也是听不大懂。
只觉得那声声调子,倒也十分好听。
她不觉想起小时候,有一回,自己看到有一户人家,当娘的就是这样子哼歌哄小孩子睡觉。
那时候她忽而升起了一股子的羡慕。
要是自己能做那个小孩子,听一听当娘的给她哼歌儿,那么她什么都乐意交换。
元月砂终究还是慢慢的睡过去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面,自己就躺在了一张小小的摇篮之上。而在她摇篮上面,却也是放着那么一串风铃。那清风轻轻的吹拂过,那一串儿铃铛,就被清风吹得叮叮咚咚的响。
声声悦耳,好听极了。
而自己也是十分欢喜,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儿,想要去抓那串风铃。
那个屋子,就跟龙轻梅说的那样,既干净又明亮。窗户开得大大的,阳光照在了那些花朵儿上,那些花儿一朵朵的开得很是精神。
她那耳边,却也是听到了轻轻的歌调,就是龙轻梅哼的那样儿,既好听,又悦耳。
她还瞧见一个青色衣衫,面容俊朗,却略显病弱的男子,含笑轻轻的将一片长命锁,就这样儿轻轻的系在了自己个儿的颈项之上。
好似,自己当真就是别人家的女儿一样。
然后元月砂蓦然睁开了眼睛,就这样子醒了过来。
此时此刻,天都已经透亮了。
龙轻梅已经没有在房中,也不知昨日可有在自己安寝。
元月砂瞧着雪白的帐顶,瞧着床前流苏,蓦然禁不住笑了笑。
自己到底不是龙轻梅的亲生女儿,一旦龙轻梅想透了这个事实,自然也是无此兴致,和自己来上演那母女情深。
她不动声色,伸手轻轻摸过了颈前那块金锁片。这块陈旧的长命锁虽然仍然是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了,却也是已然不具有任何的意义了。
只怕睿王妃的女儿,当真也是不能找回了。
至于昨晚那个梦,元月砂并不觉得有什么意义。她不会因为一个梦,当真觉得可以期待什么。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很多人以为梦是什么预兆或者记忆,可是有时候只不过是自己内心之中欲念的投射。
不知道怎么了,元月砂虽然松了口气,却不觉微微有些惆怅。
然而元月砂到底并非常人,她躺在床上时候,虽然还微微有些恍惚,可当元月砂坐起来时候,却已然是容色平缓。
她承认昨夜自己面对龙轻梅的哭诉,面对这样子一份浓浓的母爱,确实有过几分动摇。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有想过将错就错。可是她到底不是个软弱的女子,如今天色已亮透了,她仍然是最为坚毅的复仇者。
婢女红鸳却前来服侍她,笑语盈盈:“昭华县主醒了?”
她是侍候龙轻梅的贴身婢女,如今却侍候元月砂。
那些鱼贯而入的下人,瞧着元月砂眼神却也是颇有些古怪。
元月砂已经是心如止水了,可是别的人,却也许并不会这样子想。
龙轻梅对元月砂这样子的好,如此瞧来,如今元月砂的县主,就应该变为郡主了。
人家虽然只是个乡下丫头,福气却很大。
元月砂让她们侍候,换上了衣衫,又梳理好了头发。
待这些下人退去,红鸳却含笑,轻轻送上来一枚盒子。
“这是王妃,送给昭华县主的一件礼物。”
元月砂轻轻的嗯了一声,雪白的手指轻轻的按住了盒子,却也是未曾急着打开。
她轻轻的侧头,瞧着红鸳,眼睛里面不自禁的流转了缕缕的疑惑。
她也相信,红鸳这个十分精灵的贴身丫鬟,必定是会懂自己的意思。
“其实这盒中之物,与其说是礼品,不如说是一种补偿。”
红鸳不动声色,冉冉含笑,心中却也是佩服元月砂心性沉稳。
她跟随龙轻梅多年了,阅人无数,不过好似元月砂这样儿沉得住气的小姑娘,却也是很少见。毕竟如今,换做别的人,一定会沾沾自喜。可是元月砂不一样。如今元月砂眼见龙轻梅送了东西,就是察觉出有些个不那么对劲儿。这么个极聪慧的小姑娘,有时候也会让红鸳微微恍惚,乃至于生出了几许的错觉。元月砂的聪慧和狠辣,让红鸳不觉想起了自己跟随多年的主子。元月砂就好似年轻的睿王妃,沉稳而狠辣。
旋即红鸳内心却也是禁不住好笑,她觉得自己当真是糊涂了,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子的联想。其实元月砂固然还算聪慧,可一定也是比不上龙轻梅。东海的黑珍珠,本来就是一道惊艳的传奇,又怎么会是这样儿的小姑娘比得上的呢。
龙轻梅御下有道,恩威并施。也正因为如此,龙轻梅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