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魍魉虽然口口声声说肯为自己去死,苏颖彼时虽然受用,如今却并没有什么信心。
苏颖心里一阵子发慌,盯住了那被捉住的刺客。
男人好听的话儿听得多,苏颖却也是未必会相信。更何况,就算魍魉是真心许之,彼时情动说的话再真心,面对生死关头,也许这些就会不堪一击。
那么自己,就全都完了。
魍魉替自己做过那么多的事情,他若有私心自保,暗中悄悄藏一两件证据,便足以让自己万劫不复。
早知晓,自己就不该相信魍魉那么些个大话,以为他当真有这么个能耐,能一辈子护着自己平平安安。
苏颖一阵子心焦。
可是,她便算如此心焦,却也是不好胡乱张这个口。
只怕越说,描得越黑。
苏颖面上却一派凄然:“为何昭华县主,总是和我过不去。”
元月砂却不理睬她,只这样子眸光深邃,盯住了眼前的魍魉。
她知道,苏颖样貌绝美,又素来极有手段对付这些个男人。眼前男子既然是苏颖的死士,自然也是被苏颖用些手腕摆布过。
许是早就已经死心塌地了。
可是元月砂偏不甘心,她就不相信,生死关头,这个男人当真这样子的从容。
元月砂打过仗,杀过人,各式各样的人见过许多。
痛痛快快的英勇就义容易,磨磨蹭蹭的去死就难受得多。
这个死士,她才不会让这个人痛痛快快去死。
若这个人如今不肯招认,那么就押着去牢里面,慢慢再审。
风徽征虽然有那清如水明若镜的名声在,可绝对不是那样子安安静静的小白莲。
风徽征私底下的手腕可多着呢。
更何况,眼前这个男子倘若当真贴了心护住苏颖,那么从他落在风徽征手里,便应当自行了断。
当然,风徽征跟前,他许是没这样子的机会。可是这个杀手,连试都没试过自行了断。
也对,这世间的人,贪生的多,不怕死的少。
大好性命,谁不爱惜。虽然如今,他纵然受人指使,也死罪难逃,可想来也是存了几分侥幸的心理,觉得说不准有什么机会,还能讨回自己的性命。
若是如此,那倒是好了。
耳边,却忽而听到了魍魉有些沙哑的嗓音:“小人招认就是。”
他似平时不爱说话儿,嗓音也不觉有些个艰涩干哑,听着也是令人觉得不舒坦。
元月砂非但没有欢喜,却反而轻皱眉头。
她是认准了魍魉会招,可是对方轻轻巧巧,就开了口,元月砂便是觉得心里面不稳当。
一股子天生的敏锐,让元月砂有些警惕。
苏颖怎么说也是花容月貌,天生会摆布男人。此人既然肯为苏颖杀人,必定情分非浅。
如今简简单单的,就肯松了口,咬苏颖一口。元月砂怎么想,都是觉得有些个不对劲。
元月砂的心里面沉了沉。
可苏颖却没想到这么多,她原本好似惊弓之鸟,又素来不信人。她甚至没曾像元月砂这样的想了许多,只身子一僵,入坠冰窖。
然而,她却听到魍魉缓缓言语:“既然苏夫人都已经疯癫失势,小人再替她隐瞒,也没什么用。小人多年前,因为家乡饥荒,随着母亲来到了京城。亏得苏夫人赠送衣衫食物,使得我们母子不至于饥饿而死。没几年母亲过世,也是苏家赏赐一口棺材。我深受苏夫人大恩,便算是为苏夫人双手染血,也是在所不惜。”
众人听了,不觉一愕,他主子竟然是苏夫人?
元月砂的一颗心,却也是不断的往下沉。
她到底错了,这个男子不肯自尽,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因为他担心苏颖,知晓如今有着许多证据,他若是死了,苏颖一定清白不了。
他当众招供,也是为了想要将苏颖给摘了出去。
这可真是情深一片,令人动容。
苏颖原本觉得自己身子好似僵住了,不属于自己了。可是魍魉那一句句话儿传到了苏颖耳朵里。苏颖那身子渐渐也是有了活气儿,好似因为暖和又能够动弹了。就好似冬眠的毒蛇,一旦被春日里的温暖照拂,生命与恶毒好似一下子慢慢的苏醒。她心有余悸,可是好歹魍魉仍然是帮衬着她,喜爱着她的。
这样就对了,魍魉就应该这样子,他应当好好的护着自己,牺牲性命,成全自个儿。
她的命既矜贵,又富贵,魍魉可是比不上。
平日里许了自己那么多话儿,如今也到了他该应承的时候。
她不能够死,绝对不能死!
苏颖恨不得教魍魉怎么说。
魍魉沉声说道:“苏夫人是大家闺秀,侯府嫡妻,最重脸面。可是那个时候,苏家嫡女苏锦雀喜欢上了百里策,痴缠不休,闹出了许多丑态。就连苏侯爷,也嫌苏夫人管教无方。苏夫人只恐苏侯爷以她无德,将她休掉,又担心苏暖苏樱的前程。所以她狠下心肠,让我弄死这失德的女儿。一枚细针,打在了苏锦雀脊椎之中。”
“苏夫人一向瞧不上小人,只当这三餐一宿,就是恩赐。她对小人有恩,我也不合离去。后来宣王府的清夫人因为苏锦雀之事,寻上了我,许以重金,加以要挟。要我易容改装,害死十九皇子。我也是为了苏夫人遮掩,又贪图了财帛,所以为赫连清做了许多事情。后来赫连清利用范蕊娘陷害元月砂,我也一针送了范蕊娘归西。苏夫人并不知晓我私底下做过这件事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