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昂离开芙蓉殿的时候,被诸葛天颂拦下了,她有意留人他又怎能拒绝。诸葛天颂邀他在惜花庭旁的凉亭歇息,她在说话,陆子昂却在看她的手。这诸葛天颂的手也是没有任何伤痕,这么说来也不是她。
墨香笑眯眯地端上热茶,陆子昂一来,附近的宫女都聚了过来,想来也就是从前御史姚山思能叫人这般仰慕了。诸葛天颂说道:“这次龙沧战事,陆将军辛苦了。”
陆子昂道:“娘娘叫末将到此,究竟有什么事?”
诸葛天颂凄然一笑,她说:“过去,你很喜欢同我说话,现在却这么不耐烦了么?你是想着你那小情人。”
陆子昂看着她,他说:“她不是我的小情人,九儿是我的未婚妻。”
诸葛天颂放下茶壶,她愤愤的说:“你可知道!你怀里的那个女人害得我有多惨!”
陆子昂神情未变,他说道:“你将她推下城墙,又杀了李昀。更是联合北地掳走太后,使太后受尽苦难,你可知道为营救太后折损恒川数百将士,条条桩桩都是死罪,娘娘如今还能活着,已经是我对娘娘的情分。”
诸葛天颂不敢相信陆子昂说的这些话,她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么?”
陆子昂却笑了,他说:“你所做的事情,让我没有兴趣问为什么。纵然你十分可怜,可也十分可恨。”
诸葛天颂发了狠!她说:“陆子昂!本宫再不济也是后宫妃嫔,你想要与姚月辉双宿双栖,没那么容易!”
陆子昂脸上没有急切,他喝完茶说:“末将见过千万人的生死,所以生死很重但也很轻。娘娘想要如何威胁?末将告辞了。”
诸葛天颂虽然聪明,可她从前久居深山,她对于感情,对于人其实很不熟悉。而让她更不能接受的事还在后面,如果说过往尘事只是让她决心复仇,而不久之后尉迟琳的话才是她日后疯狂的□□。
--春暖阁--
西陵后宫向来勤俭,立春的时候,后宫无论尊卑都要来做女红。其他人都是早早就到了,唯独尉迟琳三请四请才来,她是故意摆谱,可当她的丫鬟凤儿卷起袖子来的时候,她虎口上数道伤痕引得纳兰青注意,随后一大批神龙卫冲进春暖阁将她拿下。
尉迟琳惊了,她说:“太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您是故意羞辱我么!”
李梦叫其余妃嫔全部回去,那宣妃出了门便对宋贵人和婉妃说道:“天呐!你们说这会不会和那日死尸案件有关?”
婉妃已经受够了她这样煽风点火的性格,便一言不发回去了。只留下宣妃和宋贵人二人,宣妃见婉妃这样便对宋贵人说:“瞧她,还真是有理了。怎么,在后宫里话都不能说了?”
宋贵人道:“既然她这么让人不高兴,咱们也别说了,内务府新送来了一些绸缎,咱们去挑一挑吧。”
此时安春阁内,正经历一场严酷的审讯。李梦坐在上座,这十几个神龙卫将尉迟琳和凤儿团团围住,钟飞扬亲自守在门口。李梦看着尉迟琳,她问道:“太妃,你可知道姚东山于三日前暴毙于后宫。”
尉迟琳闻言大惊,她说:“太后娘娘,本宫确实不知此事,我那是冷宫,什么消息能传去那啊!”
李梦叫纳兰青将凤儿拽到跟前,她抓住凤儿的手说道:“你说说看!这手腕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尉迟琳眉头一皱,她嗤笑一声,她说:“哟!太后娘娘该不会是同宋贵人一样吧,本宫都已经去了冷宫了!你这是要赶尽杀绝么!”
李梦说道:“尉迟琳,内务府有人见到你的丫鬟在姚东山死前曾在宫内与他见过,第二日他就死于非命。满宫里就你的丫鬟虎口有伤!你还在这振振有词,大喊无辜!”
尉迟琳瞪着她那丫鬟喊道:“凤儿!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可怜那凤儿瘦弱成这样,她跪在地上,像只过街老鼠,马上就要被人掐死了。凤儿几乎整个人都贴着地了,她说:“饶命啊!主子饶命!奴才是奉太妃娘娘的命令去请姚大人进宫商议事情,可是当晚姚大人并没有出现啊!奴才手上的伤,是……”
钟飞扬将她的手狠狠抓住,他说:“你最好老实交代!现在只是神龙卫处理这事,若是你胆敢欺瞒,到了刑部有你好看!”
凤儿的冷汗湿透了衣裳,她说:“奴才整晚都在睡觉,奴才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李梦叹了口气,她说:“送她去刑部吧。”
凤儿闻言崩溃,她大喊:“太后娘娘饶命啊!奴才真的睡着了!太妃娘娘,您救救奴才,奴才跟在您身边二十年了!奴才真的没有做过啊!”
凤儿就这样活生生被人拖走,待这些人都走光了,尉迟琳忽然也就看透,后宫二十年光景,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梦,她们都以为能在这里独占鳌头,最后却都沦为了别人的笑话。尉迟琳看着李梦,她说:“李梦,这就是你要的结局么?”
春暖阁的窗以梅花做形,散出来的阳光在两个绝代佳人的脸上,平添一份凄美。李梦走到尉迟琳跟前,她说:“尉迟琳,你其实很聪明,若不是先皇眷顾,现在太后的位置或许就是你的了。可是你暴露的太早了,哀家不杀你,不是因为碍于谁的情面,忌惮于谁,而是你背后的那股力量,一旦你死了,他们就会攀附上新人,还有谁会像你这样,那么好控制呢。可这些话,都不会让你绝望。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先皇临死前对哀家说了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