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有点明白了国师说的‘妹妹已不再需要她’是什么意思。
潮声直坐到掌灯时分才回去。
外面天已经尽黑了，从窗口望出去，皇宫只是影影绰绰的一个又一个影子。
尉迟明夜独坐在明亮的大殿上，周围灯火通明，面前的餐桌上摆着一百八十道菜，身型却显得很寂寞。
他一下也没有动筷，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宇间都是阴郁。
潮声目不斜视地进殿行礼，眼睛不看主位上的人。
行完礼，净了手后，潮声就默默地拿起碗筷给尉迟明夜盛汤夹菜，伺候他用晚膳。
尉迟明夜无声盯着她，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突然间，他脸色一变，对潮声说：“你过来，把脸转过来！”
潮声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尉迟明夜掐着她的下颌，把她的左脸掰过来面对自己，盯着那脸颊上的五指红痕问：“谁干的？”
潮声下意识地摸脸，尉迟明夜抓住她的手，声音冷得像是在雪地里冻过：“告诉朕，是谁伤的你？”
潮声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没什么，我自己碰的。”
尉迟明夜眼眯了眯，盯着那道红痕许久，潮声的表情始终淡淡地，不看他。他脸上的神情也淡下去。
许久，他松开潮声，对门外道：“来人，把闹事的丹妃、白妃……”
潮声猛地抬起脸：“原来你都知道！”
尉迟明夜看他一眼，继续对躬身进来的李盛说：“丹妃白妃梨妃，抗旨闹事，即日起削除头衔贬为奴籍，分赐给三王，为奴为婢皆由三王处置。”
“不要，”潮声下意识拉住尉迟明夜：“是我自己狐假虎威，妄图借助皇威吓退嫔妃，保护妹妹……我还打了丹妃，你再追究会因此得罪朝臣。”
“你放过她们，对方便不会再恨你吗？”尉迟明夜轻笑，眼神漠然盯着她的眼睛：“小美人，教你个道理，若是要做坏人，就要做到底，半途而废最没意义，光震慑没用，不妨杀个彻底，至少心痛快……你还不够狠，朕替你来做。”他说着冲李盛打了个手势。
“不，我不重要，只要你和小汐好……”潮声试图挽回。
“嘘——”尉迟明夜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她唇上，声音很轻地说：“不要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为了妹妹……在我看来你很可怜，也很可笑。”
潮声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可怜可笑了……
尉迟明夜欺近她，脸几乎贴在她脸颊上，耳语道：“没有靠山？不，你的靠山比谁都强大，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不必狐假虎威了，朕许你狂妄，许你肆意威风。”
心上忽然狂跳了一下，潮声不知为什么，身体微微发抖。
尉迟明夜满意地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慌张模样，笑了一下，在那红肿处亲了下，如同吻了一朵弥足珍贵的花：“保护好这张脸，朕对美丽的东西一向很着迷，在我看厌它之前，我不想看到它再受伤——妹妹也不可以。”
潮声猛地一惊，脱口道：“你纵容我包庇我是因为我这张脸吗？如果我的脸不是这张……”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问什么，闭了嘴。
尉迟明夜上下打量她，如打量一盘清炒小白菜：“你说呢？你还有哪里值得朕牵挂？”
潮声心知失言，不再说什么，板起脸说：“你不要乱说，我只是一个奴婢，你爱小汐总不能也是因为脸。”
尉迟明夜淡淡看了她一眼：“汐妃不一样，她是特别的。”
潮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