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州在南,水楼湾在东,两地相隔十分远,如今天又越来越冷,姜藏担心芽月的身体在路上吃不消,对于这一路的行程做了周密的计划,连着一路的需要都列了一张长长的单子。
石运看着单子,问宋选,“棉被,药材,干粮,厚衣物这些都可以理解,怎么还有这么多零嘴?”
宋选嘿嘿笑起来,“咱们小师叔跟芽月姑娘一个马车,能不多准备点姑娘家爱吃的东西吗。”
石运挠挠头,“芽月姑娘她们的马车又不大,咱们要不再给小师叔准备一辆宽敞些的马车?”
宋选恨铁不成钢,一个爆栗子敲在石运头上,“师弟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师兄我这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能通晓人之常情?”
不是在说马车吗,怎么话题又变了,石运跟不上宋选的速度,只闷闷道:“还以为小师叔和芽月姑娘她们能多留些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
宋选点头,“早上我还在为怎么按照楼主说的,把芽月姑娘骗回云山发愁,这才中午小师叔他们就要走了,看来楼主不仅见不到芽月姑娘,连自己的弟弟短时间内也看不到了。”
这头,小鱼知道姜藏还会与她们同路,心里正高兴。芽月不在的时候,姜藏对她说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他会邀请她们去结海楼做客,这样就可以给芽月看病了。
“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芽月拿着几本书回来,这些都是宋选找来给芽月和小鱼看的书。
小鱼笑着否认,“哪有什么好事。”
芽月不信,凑到她身边,“我看看是不是咱们的包袱生出钱来了?”
“你别担心,我之前存了些钱,咱们这一路节约些花销都够的。”姜藏不要这些钱,小鱼也就不打算再瞒着芽月。
芽月吃惊的看着小鱼拿出的钱袋,“你怎么省下来的?”
他们赚到的钱有限,花出去的却没数,芽月根本想不到小鱼还能从哪里省出这么多钱。
“就随便省省就有了……”小鱼显然不想多说,只把钱袋塞在包袱最里面,确认看不出来之后还拍了两下。
芽月一直盯着她,“你背着我去帮人干活了?”
小鱼力气大,平日里除了要照顾她还要做棺材,但她们的棺材铺生意并不好,有时候整一月也不开张,小鱼能存下这些钱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样,随便省省就有。
“没有,你一天都跟我在一起,我哪有时间去帮别人干活。”小鱼嘴硬。
芽月不逼问,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小鱼被看的不自在终于松口,“你放心不是去码头帮人搬东西,这些都是洗衣服之类的轻松活儿赚来的,一点都不累。”
瞬间,芽月脸上就多了两行泪,她不爱哭更不爱在人前哭,但是此时她忍不住。洗她们两个小姑娘的衣服当然是轻松活,可能挣这么多银子的洗衣活儿,根本不会这么简单。
“我说了没钱跟我说,你怎么又去接活儿。”芽月红着眼睛,脑子里不断出现小鱼不停洗衣服的样子。
小鱼赶紧给芽月擦泪,她的手因为总是干活有一层薄茧,刮的芽月的脸有些痒,“别哭了,你每次赚钱那么不容易,还总是遇到危险,我去赚钱最多就是身体累一些,性命总是无忧的,比起你我这些又算什么。”
芽月闷在小鱼怀里,就因为她的身体不好,小鱼为她做了太多事情,到最后还要小鱼这么辛苦的做粗活赚钱养她,芽月恨死自己了。
她抹了眼泪,认真看着小鱼,“我会好好跟着姜藏学法术,你也不准再偷偷去接这些活儿来做,没钱我来想办法。”
小鱼拍着芽月的背,没答应只笑道:“别哭了,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自然要一起承担,等过了这些艰苦的时候,一切就都好了。”
对小鱼来说这些苦都算不上苦,谁也不能理解,她当时还未死就被家人扔在乱葬岗的伤心难过,就在她觉得自己活不了的时候,芽月那张笑脸出现在她眼里,然后一双没有力气的手将她从死人堆里拖出来,花光所有的钱就为了治好她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从那天起小鱼就下定决心,就算芽月要她的命她都会笑着给,更别说做一点辛苦活赚钱这种事情。
芽月红着眼睛坐在亭子里,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拖累,小鱼从跟着她开始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这些她们都经历过,虽然这些年没有这么凄惨了,可生活也不见得好。芽月怪自己,怪自己这个找不到病症的身体,也怪自己平日里偷懒不多练习法术。
“下雨了。”
一件带着淡淡暖意的披风裹在芽月身上,芽月头低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抬起来看着坐在身边的姜藏。
“嗯……”因为刚哭过,她的鼻子有些堵,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姜藏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眼眸一沉,不自觉的放柔语气,“怎么了?”
芽月耸着肩笑了笑,“没事。”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坐在一起,看着亭子外面的绵绵秋雨。
“我当初救小鱼不是因为善心,而是觉得她要是活着留在我身边,我就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芽月缓缓说道,“把她送到医馆之后我才知道,治她的病要花那么多钱,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需要很多钱,也许我根本不会把她从乱葬岗救出来……”
心里的自责和愧疚越来越多,芽月闷着声音,“等她病好之后,已经到了冬天,那年下好大的雪,路边经常有冻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