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着脑袋的芽月顿时仰起头,一脸期待。
焦韫看着手里的玉佩,“我从未信过那些传言,但在其他人心里口中,那些无人求证的流言已经变作所有人都公认的事实,我去过北江府,但却投石无路没有替汀宁找回公道,回来的路上我遇见了已经失智的子种,我以为他会记得那些事情,但他也忘了。”
焦韫笑的凄凉,“我其实并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我照顾子种只是希望有一天,他能清醒过来,然后告诉世人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汀宁一个清白。”
回忆拉的长远,焦韫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这几段话包含了太多不客观的情绪,他抱歉的冲芽月和姜藏笑了笑,纠正自己刚才的话,“子种早早考过了举人,汀宁也不负所望早就成为了秀才,那一年科考再起,书院里几个大一些的学生领着年纪小一些的去北江府考试,这其中就有子种和汀宁,他们一去三月,人还没回来流言就先回来了。说汀宁盗取子种文章,还指证子种与监考官有私,子种当即被官府绑了去,汀宁也没回来……”
“这件案子审了很久,后来子种的嫌疑洗清了,但所有证据都指向汀宁。汀宁没有申辩,被撤了功名,也被书院赶了回去。我之后去过汀宁家里,但他们已经迁走,后来听说汀宁去了北江府,我便给他去过书信,可能他从来没有回过。再后来,子种一直考试却屡试不第,他因为一次又一次落选整个人也变了一个样子……”
“七年前,我去过一次北江府,与汀宁见过一面,他当时已经走出那些流言,整日喜爱篆刻,见到我之后还送了我一枚印章,我见他生活的很好也就放了心,回来之后也时不时给他去几封信,这一次他每一封都有回……”
焦韫的表情因为回忆,变得温和从容,芽月从他脸上看到了怀念。
“直到一年半以后,子种再一次去北江府参加考试,我去到北江府的信突然就没了回音,我告假去了一趟北江府但看见的只有汀宁的墓……”
芽月感觉心里好似有一块大石头,压得她想猛喘几口气,“他……是因何而死?”
焦韫顿了一会儿,低沉着声音回答道:“据说是因病而死。”
关于周汀宁和陈植的所有故事里,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子的身影,芽月抚着寻骨感觉再一次走进了死胡同。
说完这些,焦韫好像突然卸了重担一般,整个人松快不少,“不知道芽月姑娘,如何才肯把此玉佩让给我?”
这句话,他在看到玉佩的那一刻就想说,但他一时拿不定这块玉佩对于芽月的价值,他不喜欢夺人所爱更不喜欢因为自己的欲念,去牺牲别人的喜好,所以再整个故事说完之后,发现他们虽然为往事触动,但对汀宁却并没有感情,他才大胆开口,想要留下这个玉佩。
芽月尴尬的挠了挠头,她不是看不出焦韫对这位周汀宁的感情,但是现在这个玉佩关系到女鬼的尸骨和身世,她真的不敢轻易把玉佩给了焦韫。
“先生,这玉佩现在于我来说还有十分重要的作用,等我……等我用完,我一定给您送来。”
焦韫握着玉佩的手忍了忍,然后笑着把玉佩递了回去,“姑娘无需记挂我的话,于我来说若能得是最好,若不能我也已习惯。”
芽月顿时觉得这一块玉佩有些烫手,姜藏看了看芽月,他本来以为按照芽月这个贪财的性格,她必定会说你多给些钱,这玉佩就卖你,谁知道她竟然说在事情办完之后,会把玉佩送给焦韫。
姜藏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家闹哄哄又霸道的阿姐说得对,这世间从来不缺少蝇营狗苟之辈,但也从来不缺乏心怀温柔真挚善良的人。
“蕉先生,在下冒昧问一句,周先生可有过婚约,或者可有女子爱慕过周先生?”
姜藏的话落在女子身上,和芽月撒的谎一样,出发点都是女子。
焦韫不用想就十分肯定的摇头,“我未听汀宁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他也从来不会去招惹女子。”
芽月和姜藏相视一眼,看来这位焦先生是真的不知道了。芽月有些丧气,决心死马当活马医,拿出了那把她嫌弃到不行的同心锁。
“不知先生可见过这种同心锁?”芽月问的毫不期待,这种同心锁实在太过常见了,随便哪个庙宇都有一堆,她顷刻之间就有些后悔,不应该拿这个小东西出来麻烦焦韫。
小小的同心锁,被焦韫的两根手指捏住,虽然上面覆着铜锈,但在几经查看之后,焦韫点了点头,“这种同心锁,只有北江府富川山上的一个小庙宇里有。”
芽月和姜藏都惊喜万分,“你确定?”
焦韫再一次点头,“汀宁在给我的信里画过这种同心锁的样式,他当时还笑说这个庙宇的同心锁十分有意思。你们看,别的地方的同心锁都写‘长长久久白头不离’这种话,但只有这个小庙宇不同,它们的同心锁写的是‘一朝一暮一春一秋。”
芽月和姜藏仔细看着那枚同心锁,上面的字真的是一朝一暮一春一秋!
“富川江经由富川山流入北江府,这小庙宇把挂同心锁的地方立在了崖边,下面就是富川江水,汀宁说这是为了让挂锁的人相信,他们的感情会似江水一般绵远流长生生不息。”
“这些都是周先生告诉先生你的?”姜藏不再看同心锁,他记得焦韫刚才信誓旦旦的对他们说过,周汀宁并没有与任何女子有感情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