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卿看着这些画，竟莫名地读懂了慕耽的意思，脸上又漾起红晕。
心里恼他肉麻，说不让他来见面，他便想出这个法子……
亥时已过，眼看着子时将至，孟夏来换了好几次香炉里的香，见自家小姐还是坐在案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看书也未曾写字，没有半点要歇息的意思。
更深露重，孟夏轻轻将合窗关上，退出了门外。
陆卿卿坐在案前正出着神，隐约间听着似有声音从窗户边传来。
一下又一下，极为规律，像是有人在敲着窗子。
陆卿卿起身凑近，雕花木窗上确实隐约映着一个人的模样。
梳着冠发，身形挺拔，陆卿卿一下子便认出了。
陆卿卿也不叫他，坏笑着任他一直傻兮兮地继续敲下去。
“砰砰、砰砰砰……”
又是几声，一下一下，似乎敲在谁的心上。
“你做什么？”
终于还是不忍心，出声唤了他。
窗外听到屋内的声音立刻便停下了，陆卿卿从窗上的倒影上依稀可以看到外面的人稍微站直了身子，莫名地弄得正式起来。
“你要休息了吗？”
慕耽明显压着声音，毕竟这敲窗门并不是什么太好大张旗鼓的事情……
“还没有，你怎的过来了……不是让你今日别来见我了……”
“我这不是没见吗，隔着窗呢……”慕耽声音缓缓，话语里安抚轻柔得不像话，“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不进去。”
话语里莫名的“心酸”到让陆卿卿失笑。
“倒是你，怎的这么晚还不休息？”
“我……”陆卿卿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何还不休息？脑子里想着两个人从前现在的林林总总，一时间，到是不知已经这么晚了。
“你都知道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陆卿卿岔开话题，反到是问起他来。
“我，就是想你啊，睡不着。”
陆卿卿不自觉拽着窗帘的手一顿，只觉着脸上发热。
这人，怎的什么都说得出口……
慕耽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并不觉得这样毫不避讳地坦明心意有什么不妥——
“我辗转反侧，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哪知你屋内还真的没有熄灯……”
陆卿卿静静地听着，不由得发问，“那要是没有那么凑巧，已经睡下了，你不是白跑一趟了……”
“我本来就只打算偷偷地来看一看你，就站在屋外看一看。”
“那你又敲我的窗子做什么？”陆卿卿靠着墙，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故意问他。
“我……”
陆卿卿嘴角轻扬，故意为难他。
懒懒地靠着墙，似乎这样，两人的距离便只有薄薄一道墙的距离。
“我就是心里欢喜，从来没有如此欢喜过，想见你，想与你说说话，或者不说话，就静静地待一会儿，只要是与你在一处……”
夜里的风开始吹了，慕耽的声音渐渐恢复往日的轻朗——
“便让我觉着知足。”
陆卿卿觉着心里有一处渐渐变得柔和，窗外的人还直直的站着，窗上映出他衣领被吹得轻扬的模样。
“你快回去吧，夜里风大。”
“我想，再待一会儿……”
陆卿卿皱眉，“你明日再过来不也是一样，已经很晚了，夜里的凉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语罢，慕耽静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就再待三炷香时间，好不好……”
一刻钟后，便是子夜，这一日便结束了。
陆卿卿一顿，一时间竟觉着无法拒绝。
“你待着也没用，我要休息了……”不想他再继续待着，陆卿卿想着法子要赶他走。
“你去睡吧，我再陪你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陆卿卿只觉着心里那渐渐柔和起来的一方又转而塌陷，一下又一下，似是无法招架。
“你……”
夜里的风渐渐大起来，可窗外的身影却岿然不动，静静伫立。
陆卿卿仍是靠在之前的位置，似是在无声地等着他。
“当——当——当”
子时过半，已是第二日了。
“卿卿，好梦。”
留下这一句话，窗外便再无声响。
陆卿卿凑到窗边，只见窗台上空空如也，仿佛刚才只是清秋一梦……
也是曼妙。
也是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