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
苏皇后说到最后,竟是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是啊,她该说什么?说她心里不是还一直惦记着那个死了七年的小侍卫吗?
可是这样的话,苏皇后却根本就说不出口来,这是横亘在母女两人之间最深的一根刺,若不是情非得已,谁都不想主动提出来。
听着苏皇后因为激动和生气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翠微公主心中冷笑,脸上依然是那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清冷模样。
“怎么,难道儿臣答应了西凉太子的求亲,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了?不会吧,皇后娘娘不是一直都不想见到儿臣的吗?等儿臣远嫁西凉了,皇后娘娘不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了吗?”
苏皇后身子一颤,微微晃了晃。
心口堵着的怒气更是无处可发,她什么时候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女儿了?
还有那口口声声的“儿臣”和“皇后娘娘”,简直就像是戳人的匕首一般,在她的心里和耳朵里剧烈地翻涌着,刺得她浑身苦不堪言。
以前的翠微,哪次见了她不是嗲声嗲气地撒娇喊着“母后”?
虽然这样的称呼从大皇子和小侍卫意外去世以后便变了,但是今日听到这带着浓浓讽刺意味的皇后娘娘时,苏皇后还是浑身僵硬,难以接受。
“我何时会……”
“娘娘!”
苏皇后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又被翠微公主给抢了白。
此时的她早已将头上身上的所有首饰都摘了下来,只不过,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块玲珑精致的玉佩。
那玉佩是罕见的羊脂白玉,中间不知用了什么工艺,竟然嵌入了一个小小的“元”字。
元,那是翠微公主刚刚出生时,爱女心切的老皇帝和苏皇后共同为小女儿取的小字。
“皇后娘娘可还记得这玉佩?”
虽然是问话,但是她根本没有等苏皇后回答的意思,径自继续说道:“这玉佩可是儿臣刚出生的时候,父皇和娘娘送给儿臣的呢!儿臣可还记得十五岁那年,娘娘跟儿臣说过的话呢!”
或许是这几年难得地听到翠微公主跟自己说这么多话,苏皇后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话回忆起了以前的事。
十五岁,正是翠微公主及笄那年,苏皇后和老皇帝为这个掌上明珠举行了盛大的及笄礼。
她亲手将这块儿玉佩戴在了女儿的脖子上,笑着说道:“微儿,这玉佩从小就在你身上,今日,母后郑重地将它交给你,希望你能找到陪伴自己一生的如意郎君,幸福开心快乐地生活下去。”
苏皇后的眼睛异常明亮,仿佛再次看到了翠微公主在自己面前巧笑嫣然的模样。
只是,这份美好还未持续多久,就被翠微公主无情地打破了。
“哈哈,哈哈。”
伴随着冷到极致的大笑,翠微公主在梳妆镜前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看娘娘的模样,也是记得那日说过的话吧?哈哈,娘娘说让儿臣找个陪伴自己一生的如意郎君,然后幸福开心地生活下去。”
说着,翠微公主又是一阵大笑,笑得苏皇后嘴唇发冷,整个身子都摇摇晃晃起来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好像很害怕似的?您在怕什么?”
看着苏皇后微微晃动而不得不倚靠着桌边的狼狈模样,翠微公主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痛快到比刚才在大殿上当众答应赫连诺的求亲还要恣意畅然!
翠微公主抹了一把眼角越来越多的泪水,攥着那块嵌着“元”字的玉佩,慢悠悠地从梳妆镜前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狞笑着靠近苏皇后。
“儿臣知道了,您在心虚。您自己说过的话,就这样被自己给吞了回去。哈,您可曾记得?儿臣十六岁的时候,拿着这块玉佩欢天喜地地告诉您儿臣找到了心仪之人的时候,您是如何说的吗?”
苏皇后紧咬嘴唇,双腿一软跌坐在凳子上:“微儿,别说了,别说了。”
翠微公主怎肯放过这个让苏皇后痛苦的好机会,冷笑一声,站定在苏皇后面前,冷然道:“为什么不说了?娘娘已经忘记了,还是让儿臣来提醒娘娘吧!那日,您说这玉佩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得到的,他就是个小小的侍卫,一没有家世二没有背景,就是因为武艺不错才会入宫为侍卫。”
“您说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儿臣?是啊,他就是个小小的侍卫啊,哪里比得上京城里那些权贵们厉害?只是娘娘,您不是说希望儿臣快乐幸福吗?难道嫁给一个小小的侍卫儿臣就不会幸福快乐了?”
一连几个疑问,逼得苏皇后哑口无言。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年纪越来越大,也知道自己当年的确是目光短浅了。
若是当初答应了女儿的请求,或许不是采取那般激烈的阻止方式,或许今日的母女二人,便不会是这样的情景。
那她的乾儿也不会枉死在深山之中,甚至连尸首都不全了。
“微儿,母后求求你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求求你了!”
苏皇后颤抖着嘴唇,攥紧了自己的手,一滴冰凉的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翠微公主唇角紧紧地抿起,牙关死命地咬着,眼眶热热的,可是眼泪却是怎么也流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能看到死去的大哥和明伟满身是血地来找她。
他们无助地向她伸着血淋淋的手臂,痛苦地呻吟着自己好痛好痛。
这么多年了,她的寝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