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黎和其他几位堂主一样,对祁沐萧的到来颇感意外。
见祁沐萧径直过来,他们这桌堂主们纷纷起身行礼相迎,“见过沐王。”
祁沐萧的心情看似不错,平时一副鬼见愁的脸上,难得盈着笑意,他儒雅道:“都免礼吧,介不介意本王也来喝上两杯?”
风雪花素来最有眼力见,赶忙让小二在主位旁加了凳子,他走过去坐下。
其他人望向这处,小声嘀咕着,多是没想到沐王会来。
洛黎趁着嘈乱,低声问:“王爷怎么来了?”
清香的酒气传来,祁沐萧看出来她没少喝,却又知道她的酒量,并不担心,他低声回:“本王派马车去接你,结果说你晚上宴请。”祁沐萧环视一圈,调侃道:“没想到你场子摆的这么大,洛堂主真是大手笔。”
洛黎眉头一皱,咕哝道:“又不是我想的。”
祁沐萧忍俊不禁,“别担心,本王只是来给你送银子而已。”
洛黎听到银子二字,嘴角不自觉地抬起,她心想:也是,是他非要她做堂主的,这场子也的确该他祁沐萧请,没想到这混球还有点良心。
她也不知怎么,心情突然好了许多,也许是旁边的风雪花滚开了的原因吧。
两人窃窃私语这一幕让书画院的画师们看的是滴水不漏,一帮闲来无事的画师,能做什么?
聚在一起——嚼舌根。
坊间不是一直盛传沐王是个断袖么?可如今,二人关系亲密,沐王亲自来给一个女子撑场子,绝非一般关系。
祁沐萧虽坐在洛黎旁边,但敬酒的画师照上不误。推杯换盏间,又有一桌画师前来敬酒,洛黎刚要拿起酒盅,一把折扇横拦,挡住酒杯,她看向这折扇的主人。
祁沐萧毫不避讳,附耳低声道:“少喝些,一会儿有事要说。”然后拿起酒盅,对着来人说:“洛堂主不胜酒力,既然各位画师来敬酒,不如本王代她如何?”
祁沐萧这厮是来替她挡酒的不成?今儿早晨还对她爱答不理的,怎么现在如此殷勤?得亏今日有惊无险,圆满完成祁沐萧的任务,要不然真若是失败了,这狗脸王爷还不得吃了她。
几位画师一看沐王起身,虽面露尴尬,但礼节上丝毫不敢怠慢,恭敬道:“能与沐王殿下同饮,是在下荣幸。”说着便饮尽杯中酒。
其他还没轮到敬酒的人瞧到这场面,大部分都是官场混迹多年的老人,看得懂是怎么一回事儿,便老老实实坐着。虽然风雪花下午有安排下去,让他们晚上闹这么一出,但沐王来了,没人会真的为了风雪花而得罪受宠的皇子。
来敬酒的人虽少了许多,但这百十来号人来来往往间,祁沐萧依旧喝了不少。
间歇之余,祁沐萧瞥见她在旁边一声不吭,自顾自地吃,突然低声道:“去,给本王夹那个香菇菜心和八珍豆腐。”
洛黎闷头吃菜,周围又有些吵,她压根没听见。
洛黎右脚一痛,“啊呦!”呲牙轻声叫唤了一嗓子。
她瞪过去,对上祁沐萧那道冷峻的目光。
我、我又办错什么事了?
还未等洛黎寻思明白,那边低声斥责道:“本王替你挡酒,你如此不懂规矩?还不给本王夹菜,本王要吃香菇菜心和八珍豆腐。”
洛黎心里纵然万般不情愿,也碍于场合,没驳他,盈着笑意,起身去取了一副新的碗筷,这两道素菜离他们这处较远,她绕过去从吴敏儿和于骞二人中间直接夹了一块肥腻的酱猪肘。
她落座回去,笑意满满,“王爷,您这几日远行,又消瘦了不少,还是不要吃素了,吃些肉,补一补。”
她瞧着祁沐萧脸色一暗一晴,在这一桌人的注视下,尝了一小口,放下筷子,柔声道:“没想到洛堂主如此关心本王的身体,本王心领了。”
这一幕算什么?郎情妾意。
至少在座旁观者是这么想的。
风雪花心有不悦,时不时的瞥她两眼。
方才与他还装作冰清玉洁,此时却与沐王搅和不清,哼。
不远处的桌子上开始了行酒令,以梅为题轮流说出诗句,不出一圈,已有一人站到擂台上台阶处,那人点了北凰堂那桌的一位画师。
被点的画师瞧上去约莫三十岁的样子,一张扔到人群里都分辨不出的脸,下午奉茶时她都没太注意到此人。
“高画师,请吧。”那人笑笑,兀自走上台去。
大众脸毫无表情的跟了上去,那一桌北凰堂的画师表情沉了几分。商彦皱眉,忍不住转身看了看远处的洛黎。
洛黎没注意到这些,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上,对这新鲜玩意正感兴趣。
比试时间为两炷香,比试内容与行酒令题目一样——梅。
开始没一会儿,洛黎注意到不对劲了,这位北凰堂上去的画师,迟迟没有下笔,好不容易拿起毛笔了,手却在发抖。
闵致新也看出端倪,在旁边摇摇头。
两柱香的功夫到了,风雪花要起身去评判,洛黎站起来说:“我与风堂主一同可好?”
祁沐萧没有做声,端坐着看着他们。
风雪花邪魅一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道:“请,洛堂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台子,大众脸低着头,不敢看洛黎,他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洛黎看了一眼桌上的画卷,转身问另外一人,“请问这位画师高姓大名?哪一堂的?”
一脸白净的男子颔首示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