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下人禀告祁沐萧洛黎回府后,他过来本是要嘱咐一些事,却没想到遇上了烂醉如泥的洛黎。
园沁看自家主子来了,本想去叫醒洛黎,却让祁沐萧制止了。祁沐萧挥挥手,园中的侍卫和丫鬟纷纷退下。
园沁临走时,看到王爷一脸不快的样子,不忘在心中默默给洛黎上柱香。
小黎啊!你这次自求多福吧。
祁沐萧敲了眼在石桌边上的酒鬼,此时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伏在那处,手里还不忘攥着酒杯。
他闷声坐在洛黎面前,见她手中酒杯还有酒,马上就要洒出来了,他伸手过去试图抽出来,可这醉鬼攥得很紧,愣是没夺下来。他叹了口气,兀自取了一只空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他一边喝,一边质问自己:祁沐萧啊祁沐萧,你一向心思缜密,怎么就找了这么个醉鬼来做画师?
突然,面前的人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她可能是有些渴了,吧嗒吧嗒嘴巴,问:“园沁,你怎么自己喝上了?”
祁沐萧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试探得问:“你叫我什么?”
“园沁啊,怎么?”洛黎咯咯傻乐起来。
祁沐萧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自己能把自己灌醉,真是佩服,他又饮了一杯说:“我来试试这是不是假酒。”
“……够意思!陪我一起喝……”洛黎笑嘻嘻的伸手就要拿酒壶,却不想一把抓住了祁沐萧的手,他像是被火燎到一样,迅速抽离,差点打翻手中的酒杯。
“园沁,你怎么了?躲什么?不过你手真软,皮肤真好。”洛黎说着,就要向前再去抓他的手。
祁沐萧起身一躲,洛黎扑了个空。他冷声道:“放肆!没想到你喝多了如此轻浮。”
洛黎像是听进去了这话,手马上缩了回去,她一脸不悦道:“是、是、是,我轻浮……园沁,我欠了一个天大的情债,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哦?你欠谁的?”祁沐萧眯着眼,打量着她。
洛黎指了指手边的盒子说道:“有个傻子三年前听我胡扯,结果真把人家妖狼王的尾巴给拔光去给我做了只画笔……”
祁沐萧打开那盒子,盒中的笔散发着一股幽幽的银光,一看就是灵气充盈的不凡之物。
“上好的毛笔,有灵气,不过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你懂什么……”她说着就伸手去抓,祁沐萧哪会让她,扑空。
“这么小一支笔,尾巴不会秃的。”
“……”洛黎无语,不过她想了想,园沁说的有道理,毕竟那只妖狼王,有二丈那么大,她叹了口气,可怜兮兮道:“哎,反正这辈子估计是还不上这份情谊了……”
“这是苏清贤送给你的?”
“二师兄?怎么可能?他又不是修士,哪里打得过妖狼王。是我三师兄……唉?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二师兄叫苏清贤的?我们山庄这辈本宗子弟是清字辈的,但是平日里要匿掉中间字……”洛黎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眼睛一张一阖,似乎试图整理清楚。
“你听错了,我没说。你三师兄?修为这么高?”祁沐萧逮准了机会,决定好好套一下洛黎的话。他知道洛黎是归元山庄的人,却没想到她是苏奕宸的弟子。
六年前他去过一次归元山庄,据他所知,苏奕宸只有三个徒弟,他与苏贤也有过一面之缘,昨日若不是看苏贤医人手法特殊让他认出来,他差点没认出来苏贤。
他昨日听苏贤唤她小五,看来苏奕宸又收了两个徒弟,而且其中一个徒弟的修为至少已经突破到七境以上了。
洛黎许是没听清楚,苦笑道:“园沁,你知道吗,我若不好好修炼,明年这时候就不是叫二师兄了,就要改叫夫君了。”
祁沐萧听到夫君这二字,心里咯噔一下。
洛黎继续自言自语道:“园沁,你有曾心悦一人吗?”
祁沐萧摸不清楚洛黎问话的套路,突如其来的问题,他许是酒色染红耳根,竟吞吞吐吐起来,道:“未曾有过……”
洛黎苦笑一番,答道:“我也是……三师兄说,他心系于我,见其心悦,为伊倾倒,见其不悦,为伊纷扰,如今为了我,妖狼王都擒了……我有些怕面对他……”
祁沐萧沉默,末了,他说了句“那你就别回去见他不就得了。”
她沾满酒气的小嘴咕哝着什么,细长浓密的睫羽一张一阖,沾染着银色的月光。祁沐萧看得有些醉了,脑海中有一个感觉:这满园繁花都不及她的一丝娇美。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道:我是不是喝的有点多?怎么总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想着,便运气逼出酒气。
可他这出去的半个月,像是着了魔一样,时刻惦念一人。
他起初不懂这朦胧不清的感觉,可那夜他逾越礼俗后,他觉察到自己已经像中毒一般,日日都在想念,沉浸之后,接踵而来的是自责与懊悔。
祁沐萧走的这半个月,把这事想明白了,已经给她这个小狐狸换了一个新的定位——心魔。
何为心魔?清修久了的道人,难免会在修行中遇到此事。若能克之,必有所悟,若不能克之,小则影响修为进程,大则心出执念,毁派灭门!
良久,祁沐萧低声问:“你没有想念一个人,想一直能见到,长长久久。”
“有啊,阿爹、阿娘、还有小弟……黎儿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们。”她揉揉眼睛,给自己满上一杯,又去给他面前酒杯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