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三十五年除夕夜,靖王暗通江家少主江月承与前北凰堂主洛黎一同谋反,弑君失败。
养心殿外虎啸营与燕阳内卫九百七十六人被叛军斩杀,叛军死伤四百六十一人。
靖王当场以死谢罪,其同谋江月承与洛黎二人被擒。
同日,虞妃与恩宜公主行踪不明,生死未卜。
大年初一,江月承不堪酷刑拷打,惨死狱中。
同日发来加急军函,镇南将军夏氏暗自调兵北上,被睿王与镇西将军风凛川拦截途中,后自缢。
大年初二,祁皇重伤昏迷,群臣无首,以丞相姚应春为首的沐王党请书由祁沐萧入主东宫。
三公意见不合,最终允敛倒戈,朝会以多数支持沐王上位而结束。
就此,朝堂暂稳。
大年初三,太子行册封大典,玄袍玉带,锦珠加冠。
次日,太子辅政,三令连发。
令一,暮云江家,因江月承惑乱朝政,暗通靖王,毒害祁皇,株连九族。
令二,靖王亲眷贬为庶民,其后代不得入朝从政。
令三,睿王因私擅自离军,因其绞杀叛军有功,功过相抵,责其镇守西域边陲,抵御外敌。
朝野巨变,此消息不出几日便传遍九州。
……
……
寒风萧瑟,地牢阴湿。
刑院天牢内,玄衣男子站在铁栏之外,眉头紧蹙,眼眶黯沉,神色冷漠。
铁栏内,一盆炭火燃的正旺,却依旧抵挡不住牢内天窗上涌入的寒风。
木榻上躺着一人,娇小的身子包裹在银狐皮裘内,白色的帽兜缀饰着一圈浅灰色的翻毛。
若不仔细瞧,是看不到窝在那柔软中的睡颜,更不知女子睡得安然宁静。
余则在一旁跟着,低声试探:“太子殿下,老臣已经尽力了……”
身前那人默而不语,让他心又提了几分。
这样左右为难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眼前这人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句不好听的,老皇帝又是中毒又是病重,还能熬几日都不知晓。目前太子才是真正的掌权者,连三公中一直明面支持嫡皇子的太师都倒戈,可见其势。
可光顺着这人也不行啊,太子的外公姚相时不时地提醒拿捏两句,让他抓紧审讯洛黎。
一头要审,一头要护。
真是头大。
想这女子也是厉害,听闻她除夕夜以一人之力斩杀数百人。
两个月前还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怎地不见几日,变成了修罗在世?
“余大人。”
“微臣在。”
“她若醒了,便速派人来沐王府禀报。如有人来提审,先压着,若是姚相,亦派人来报。”
“是。”
想这太子也是奇,既已入主东宫,却不搬入行宫,依旧住在王爷府。
余则越想越心烦,如今朝廷混乱,与其在这里受夹板气,不如辞官回家种田!
他这走祁沐萧没多久,另一个祖宗就来了。
“下官见过姚相。”
“起来吧。”他转身道:“崇楼,把新茶给余大人尝尝,万州刚送来的普罗叶茶。”
“这茶,下官消受不起,多谢大人好意。”余则刚推脱,抬眼见他目光阴鸷,瞬间改口道:“下官又想尝了,多谢姚相……我去遣人烧水……”
“不用了,这茶煮着有讲究,崇楼,你带人给余大人煮茶,老夫去天牢看看。”
余则慌了,急忙道:“姚相,您和下官一起喝茶暖暖身子吧,这天这么冷……”
“不了。”
“姚相,洛黎还没醒!”
“余大人,奉劝你一句,不闻不问为上策。”随后小厮打帘,他带人出去。
天牢内,姚相瞧见她一身裘衣,气不打一处来。
“阿尹,你瞧瞧,这哪里有半分坐牢的模样,又是裘皮又是炭火。我这孙儿真是陷进去了。”
阿尹不做声,取来钥匙打开。
“拖到审讯室,哪里能这样舒坦。”
阿尹取出短匕挑开裘衣,随后抓起她散落的发丝,拖拽到审讯室。
“唤醒吧,看她到底知道多少。”
阿尹颔首,随后,划破左手腕,一只拇指大小的蛊虫从伤口缓慢爬出,随后顺着他的手掌,钻入洛黎手掌中的伤口。
他嘴角含笑,傀儡蛊,蛊中之王。
他很期待,这女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还未醒,身子却已受不住两蛊在体内的厮杀,痛的整个身子颤抖起来。
洛黎让剧痛拉扯醒来,大口喘着粗气,抬眼,见老熟人正满意地看过来。
“醒了?丫头。”
“是不是很累?毕竟那日你杀了那么多人,真是辛苦,若不是你身手不错,虎啸营那些人,还一次肃清不了呢。”
洛黎的目光从痛苦转向惊诧。
她隐约记得些片段。
神魂离体,旁观自己的肉身在人群中厮杀。
不是梦?!
她……
姚应春纵横捭阖官场几十载,察言观色的本事尤为擅长,他看懂洛黎眸中神色流转,嘲讽道:“是不是觉得和做梦一样?别担心,都是真的。你是我手中最厉害的傀儡,哈哈哈,江月承饶是厉害,也不抵你这招出其不意的险棋,哈哈。”
言至于此,姚应春得意地笑了起来,没想过那江月承最后竟因这个女人放弃了自己的机会。
果然是个狐媚子,连好龙阳的都能勾搭去。
洛黎眸色不明,略过四周,见一精瘦男子伴他身旁,与先前两次交手那人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