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黎下值后,绕回城西别院,易容妥当后又换了一身男子装扮。待她赶到醉香楼的向河雅间时,祁景灏已在内等候多时,桌上酒菜都已备好。
两位浓妆艳抹的姑娘迎着她上的楼,自打她方才在楼下报了这处房名后,周围的妓娘就和打了鸡血一般,一拥而上,纷纷要随她上楼。
这醉香楼的姑娘以热情待客,温柔多姿闻名王都,如今看来,这热情的牌面不假。
到最后搞得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得从那群姑娘里随便点了两个。
祁景灏见她进屋后,朱唇紧闭,耳根子都红了,左右两只胳膊让那两位热情洋溢的姑娘架着。
他知道洛黎带着面皮,估摸着这面皮下面也都红透了罢。
洛黎想抱拳行礼,可自个这胳膊都让姑娘抱着,如今又让大哥看到自己这模样,想到昨日祁景灏逗她那话,还真怕被认为她好这口似的,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这娇羞拘谨的模样,与之前潇洒自如的爷们儿气完全不同。
不知怎么得就入到他祁景灏的心眼儿里去。
“两位好姐姐,先松开我罢!”洛黎张口道。
左边姑娘见他不好意思,笑盈盈道:“小公子作何拘谨哩?怕不是第一次来吧?”说着,便轻浮地捏了她的左脸蛋子一下。
洛黎怕她给面皮捏下来,奋力挣脱后,走到桌前,埋怨道:“大哥怎的也不帮我!”
祁景灏一脸笑意,这几日的不快,每每见到她便轻减几分,如今心底倒真想见她被逗,却又怕她真生气,逐而对那两位妓娘道:“行了,我这小兄弟脸皮子薄,你们去王妈妈那记账吧,就当今夜服侍过了……”
二人闻言大喜,果然如刚刚月季与芙蓉所言那般,这房里的富家公子哥,不需要陪酒还给钱。
刚刚捏洛黎脸的那个姑娘面露可惜之色,她是真的对这小公子有些兴趣的。
旁边的牡丹捏了捏她袖子,做罢,二人退了出去。
他上下打量一番洛黎这身身打扮,与琉璃阁重逢那次所穿一模一样,不禁感叹道,“那日若我知道是你,定让那章显成吃不了兜着走……”
洛黎努努嘴,揶揄道:“我看也未必,这两日大哥尽拿我寻开心了……”话毕,她抱拳一鞠。
“行了,赶紧过来吧,陪大哥喝几杯。”祁景灏说着就把座椅给她拉了出来。
洛黎见他心情不错,赶忙过去接过杯子,“嘻嘻,喝酒小弟最擅长,好说、好说。”她一屁股坐下,端起满好的酒杯就是一口,“大哥今日突然约我,可是有事?”
“却有一事,今日叫你过来是想请你做元儿书画先生的。”
“嗯?给元儿?”洛黎之前在猎苑行宫时听祁景灏提到过他这个小皇孙祁鸿元,年及四岁,是睿王正妃所出。
“今日在府内陪着元儿,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练功练得紧了,说什么都不练功了,非要找个书画先生……”
洛黎听他发完牢骚,道:“只要纪筍不介意就好,我每日可抽一个时辰授课,可好?”
祁景灏扶额,“纪筍虽是我请来的画师,可他性格疏离冷漠,不太适合做元儿师父。元儿喜欢女先生,到时候你见到那小家伙就知道了……”
祁景灏从怀中拿出一块蟠龙雕纹玉牌,递给她,“入府时出示玉牌即可,这玉牌只有一枚,睿王府人见玉牌如见我,小心保管。”
“是。”洛黎小心收好,收入怀中。
两人推杯换盏一番后,祁景灏突然问:“还有一事,你去猎苑行宫随皇驾过来时,可知道雾芝湖那事?”
“哪里只是知道,那时小弟就在场。”洛黎简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完,见祁景灏在旁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大哥可是认识那城守?”
祁景灏点头,无奈道:“那城守赵翰卿是王妃妹夫太学学士李昭的二舅,为人忠厚老实,曾任太学博士,入仕几十载一直低调本分,平日里喜欢弄文舞墨,如今年纪大了,讨了个城守的官职告老还乡,我回府后,才知道父皇来程时出了这事。
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出事第二日,他们一家就以大不敬之罪被诛。”
“这……”
洛黎是看着此事发生,江月承与祁皇谈笑间,就有赵家满门被斩。
她暗叹:莫要再说红颜祸水,这江月承的能耐只多不少。
“秋夜(睿王近卫)今日禀报,雾湖地势处于低位,四周环山,林草茂密,多雨水,清晨傍晚多雾,顾得此名。赵翰卿去年在那处寻到一株灵芝,如铜盆,他一喜,便题刻了雾芝湖三字。”
“此人曾居太学博士,怎么如此草率就处死了?”
祁景灏冷嗤一声,“怕是有人从中做梗,父皇根本不知那城守是太学博士赵翰卿。”
“事到如今,难道大哥要把此事告诉陛下?”
他如今自己已深陷囫囵,若在此时又去触祁皇霉头……。
“放心,我虽善武,这等事还是有自知之明。哎,只叹父皇此事不智……”说着他举杯饮尽。
“大哥,此事今日你我说说就罢了……莫要和旁人再牢骚此事。”
“小弟你倒是深谙官场之事,放心……我好歹也是从太学府学出来的人,这些事我也懂看那个……”他又饮尽一杯,“那你呢,既身怀绝技,武艺高超,又为何甘于为我六弟做事?淌了这浑水。”
洛黎莞尔一笑,“若不如此,怎会有机会与大哥重逢?大哥,今日小弟配您喝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