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洛黎独自一人拎着画箱进宫,候着的宫人一路带她去了翠微宫。
引路的小公公知道这位陛下身边的新红人颇为豪爽,之前为她引路的同僚拿了不少好处。他一边引路,见四下无人,低语道:“洛堂主,咱们这位翠微宫的主人——虞妃娘娘懂得药理知识,平日里在宫内调制些药物,所以一会儿药气浓一些,堂主可不要多言。咱家可提醒你,虞妃娘娘听不得兰这个字,洛堂主可莫要犯了忌讳。”
洛黎一怔,从袖中掏出一粒小金珠,不动声色地递给了他,小公公推拖一下便收入怀中。
“多谢张公公指点,您说的可是兰贵妃的那个兰字?”
这位小公公年纪不大,知道这是忌讳,却也没瞒着,点头道:“是,洛堂主不知这宫中规矩吧,现在可叫不得兰贵妃了,要叫兰惠贵妃。可这是宫中忌讳中的忌讳啊,堂主跟咱家提提就罢了,莫要和旁人再提了。”
洛黎从袖中捏出一个金珠攥在手中,她往小公公手里一拍,“在下是新人,张公公提醒的是。不瞒张公公,洛黎是北境人,对这位北境第一丽人兰姬兮茵仰慕已久,一直想收藏这位绝世佳人的画像,若张公公有门路,在下愿出重金购买。”
张公公听了,客气地笑了笑,却不再言语,走在前面为她引路。
两人走了约一刻,药香味入鼻,估摸着要到了,洛黎转向张公公道:“刚刚那事,是洛黎唐突了,今日多谢张公公引路提醒这些忌讳。”
张公公不自觉地搓了搓手,附耳言:“洛堂主莫急,此事容咱家想想法子。”
洛黎又塞了几颗大一点的金珠给他,“这是给公公打点此事用的,此事若办成了,还会有份大礼。”
二人步至门口,已有宫女候着,宫女带二人进去。如同张公公所言,院内药香浓郁,进门两侧就是药圃,两个老嬷嬷正在弯腰整理草药,小公公通报了一声,一个老嬷嬷直了直腰,领着二人进了正厅。
这正厅内没有那些丝绢布纱,也没有琴棋书画,比起皇妃的寝宫,这里更像是一个药房,左侧架子上琳琅满目的药品盒子,这装潢让洛黎很意外。
她不经意地扫视一圈,看到右侧架子上的东西时,目光一沉。
正厅书案后的一个中年女子身着素色薄纱,头饰也简单的可怜,若不是坐在主人位置,洛黎真看不出来这人会是平时奢华至极祁皇的妃子。女子正执笔在写着什么,她见来人,放下笔,抬头打量了一番洛黎,“张公公,这就是沐王举荐上来的那位女画师?”
洛黎垂目,只听小公公应答道:“是,虞妃娘娘。”她抬起头来,恭敬地行礼,“洛黎见过虞妃娘娘。”
虞妃从书案后走到正厅主位上,吩咐道:“本宫要和洛堂主聊聊。珍儿,去端些茶水点心来。”
张公公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虞妃善药理,他可是听闻过她的厉害,刚刚应该提醒这洛堂主一句的,茶水能不碰,最好不碰,可惜晚了,哎,自求多福吧。
虞妃上下打量她一番,赞许道:“走进些,让本宫瞧瞧,本宫听闻洛堂主的画技高超,没想到上的也如此标志。“
洛黎走近,虞妃一身虽素净衣裳,但气色好,她这容貌倒不太像是九州人,五官棱角分明,有些像北蛮女子的模样,不过即便是半老徐娘,也是个美人。
宫女将茶水送上,虞妃道:”本宫让人拿了些茶水,你先用一些吧。”
洛黎落座,看那茶水红呼呼的,没动。
“槿仪一会儿就到,你先陪本宫叙叙话,听闻你是凰州人?”
“回娘娘的话,洛黎是凰州蓟城人。”
“哦?蓟城……”虞妃黯淡无光地眼中划过一丝涟漪,“多年前,本宫也去过蓟城,那年雪很大,蓟城周围都封了路。”
“是,娘娘,蓟城的雪,一般都会比其他地方大一些的。”
“好多年没回去了,都要忘了那满天飞絮的样子了。“虞妃说到此处,泛起苦笑,”这是洛神花茶,酸甜的,你尝尝。”
虞妃似乎很想让她喝下这杯茶水,洛黎瞧着青瓷茶杯里发红的茶水,心里虽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来一饮而尽,料想这虞妃与她无冤无仇,不会轻易下毒的吧。
酸甜入口,别有一番滋味。
洛黎陪她又说了一些蓟城旧事,这虞妃给她的印象还不错,很善言谈,二人聊的多是北境的一些事情,想这虞妃陪嫁入宫,本是下人出身,如今坐上妃子的位置,可想其中艰辛。这深宫中的女人,再是掌上承恩的红人,最终也逃不过年老色衰,落到旧人的下场。
洛黎这头还在暗叹“寂寞卷珠帘,愁背铜镜泣。落花无人见,鬓白望长门。”的悲惨后宫命运时,刚刚的珍儿快步进来,道:“娘娘,恩宜公主到了。”她眉头轻皱,似乎还想说什么。
虞妃正要问她发生了什么,恩宜公主已经迈进主厅了。
洛黎看了一眼来人,杏眼大张,她默默地把自己长大的嘴巴向上推了推。
虞妃见状,当即起身怒嗔道:“槿仪,你——”
洛黎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小公主——祁槿仪。
一身大红色的锦布半袖交领上衣,下面一袭绿的不能再绿的绿纱裙,头饰更是乱七八糟,插满了金簪、玉簪,妆容也是艳俗的堪比燕阳烟花之地的女子。
昨日来之前,她昨日从商彦那,打听了一些这位恩宜公主的事。
恩宜公主,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