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走到宿舍楼下就可以听到井盖儿下有水在流动,下水道“哗哗”的流水可以冲刷生长在井盖儿夹缝里的野草,这让草生长地有些倾斜,但却冲刷不了不时在脑海里出现的那场烟火。那场烟火是在我的脚下绽放的。
在故事开始之前,必须介绍一下我的这位朋友。
苏益这样的人是难以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的,但如果你的身边能重复出现像他这样的人,你一定会和我一样,觉得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
他的身高是181cm,这个数据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他总是嘲笑我的身高,我俩也没少因为这个大打出手。出于此,我一直希望他的体型可以横向发展,可直到他拿了全国中学生散打冠军,我才明白我的这个希望多么不切实际。嗯,我也不敢再和他打了。
他还长了一张能够迷倒很多少女的脸,虽然这么说很不情愿,但我觉得如果我是女人的话,我肯定会爱上他的。热爱篮球的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总能引起人们的欢呼,观众席上的女生们眼睛都看得直直的,还要挥手大喊:“苏益加油!苏益必胜!”一旦苏益进了球那更是全场沸腾,完全不见她们在学校里偶遇到苏益时的害羞。女人啊女人!我打球也很帅的你们没看到吗?虽然苏益进球挺多,但在我看来,他湿漉漉的头发毫无美感可言。
我和他从小学就在一起玩耍,那时候我俩还能一较高下,可之后我就输得一败涂地。在我还在为吉他的和弦转换和各种外语学得焦头烂额时,他很快过了钢琴十级,并且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成绩总能甩第二名好多的他在化妆舞会上和校花翩翩的舞姿让人觉得他们真是一对金童玉女。第二名不甘心也只能认命,是的,我就是那个第二名!而且他不抽烟不喝酒,在任何聚会上总能和人们谈天说地,内容包括弦理论中的多种维度、小提琴的作曲,以及阿拉斯加的鳕鱼群跃出水面时是多么地壮观。
他的确差不多环游了世界,这得益于当时还是初中生的他曾经趁着暑假的功夫组了个骑行车队,率领几个人准备了两天就冲向了青藏高原。近万公里的骑行和那巍峨的雪山似乎激起了他的兴趣,此后的每个假期他都带着车队东奔西跑,跑完了全国就开始走向国际。在夏威夷和前凸后翘的美女拉着手就从飞机上跳了下去,然后两张五颜六色的伞就慢慢飘向美丽的海岛;拉着个向导背上包就开始穿越撒哈拉;在古巴尝试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支雪茄,却没有和古巴翘臀姑娘尝试人生第一次……也是,他这个正人君子对女人天生就不感兴趣,冰山一样,活该单身。就在足迹几乎要遍布全世界的时候,他收到了来自全国乃至是全世界最大的计算机技术公司 y公司(平常我们叫它lc,当然,lc也是它的logo)的工作邀请,这一年,他高三,十七岁。
他是真的热爱计算机,刚开始是对这方面小有研究的我教他,为此我还洋洋自得了一段时间,他请教我时我还故意卖个关子什么的。可后来我厚着脸皮请教他的时候他却是那么谦逊有礼,这不由得让我感叹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混蛋。计算机技术的研究占了他生活的大部分时间,他的技术也是达到了专家级水平,我则稍逊一筹。lc为天空岛的建设投入了大量的技术与资金,凭他的天赋与lc这个平台,我毫不怀疑他会先我一步登上天空岛-----我们地表人眼中的天堂。
那天下午,我去他家找他探讨人工智能的问题。他的房间在二楼。当我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行走时,昏黄的阳光照在楼梯扶手上,让人觉得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地缓慢,楼上隐约传来的马斯奈的《沉思曲》是他最喜欢的曲子,我也觉得这曲子很配他。但这时候放这曲子给了我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爷爷去世的那个下午才有的感觉。“苏益!苏益!”轻声喊他,无人应答。我径直推开了他的房门。音乐声更加悠扬,唱片在黑胶唱机上缓慢转动,他一直觉得黑胶唱机的年代感很厚重,给他很踏实的感觉。而现在,他安静地躺在沙发上,面色安详,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头前,沉醉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不再醒来。这混蛋,死的时候都那么帅。
他积攒了一些利培酮。这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每次的领取记录他都存着,一共是23次。我一直以为他平常的深沉似海就是他本来的性格,包括他的父母。可我们都错了,这小子瞒了大家很多年。他录了一个视频作为遗嘱,交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喂喂他的小猫kami,经常整理他的房间什么的,最后才说希望我以后可以帮他照顾叔叔阿姨,本来还想再看一次烟花的他对没有去看表示遗憾。在视频末尾,是一段极长的沉默,和他平常一样。
有一次倚着江边的栏杆看烟花的时候,他问我,我们的生命就这么一眼望到头吗?绚烂的烟花映得他半边脸都是光芒,眼睛犹如星汉般深邃。当时只顾着开心的我并不想扯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就开他的玩笑,说他想来想去,又要成为大哲学家了。他就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这时烟花一灭,他整个人都黯淡了下去。
他到底是认真的,大部分哲学家都是不得好死的命运。我不知道他要追求什么,是生命的意义吗?这混蛋想这些干什么,哪种生物能说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古往今来,没有哲学家可以完全解释这个问题。还是以前的一个叫余华的作家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