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小了一些,基本上可以看清车窗外的景象了,外面是一片灰秃秃的原野,不远的地方立起一块大牌子,刚才由于雪大,没有注意到,牌子上写着字:埋骨区。
我四下里看了看,公路旁是一条废弃的铁轨,再远处有一座小洋楼驻立在那里。
看着那孤零零的小洋楼,我觉得好笑:“方圆几里地只有一座三层的小洋楼,还叫什么埋骨区,不如叫埋骨楼吧。”
肖毅然解释道,抗日战争时期,这里曾埋葬了一个连的战士,现在政府要在这里建设一个烈士陵园。
铁轨旁原来有几家住户,现在都迁走了,房子也扒干净了,只有那座小洋楼留下了,可能是因为这楼设计得别致,留着以后做陵园管理办公室了。
铁轨旁伫立着一人多高的枯草,被拆房子的痕迹怕是已经埋在那些荒草之中了。
两个人沿着乱石铺就的路基到了小洋楼附近。
小洋楼四周竖立着白色的栅栏,院子很宽敞,足有一个蓝球场大。
两侧都是用细石砌筑的花池,夏天的时候,这院子里一定种满各种鲜花,现在花都枯萎了,花池里满目萧索,一些快要腐烂的茎叶埋在雪里,竟然略显凄凉。
院子里面的雪已经被清理出来,堆放在路边的树下,从这里到公路也被清理出一尺多宽的小路,走过来的时候并不觉得困难。
栅栏门儿并没有关,我和肖毅然直接到了院落中间。
迈上大理石台阶,肖毅然扬手要敲门,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嗓音有些暗哑却很动听:“不用敲了,你们进来吧。”
我和肖毅然对视一眼,院子里有监控,然后大大方地推门而入。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有事吗?”站在眼前的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件紫色的连衣裙,裙裾拖地,尺寸恰好让她走路的时候既踩不到裙摆,又没有露出鞋子,以至于走到我们面前时,那感觉是飘飘忽忽的。
她没有化妆,只是在眼睑和嘴唇上淡淡地扫了点儿紫色,令她的唇角和眉稍飘浮着萤萤的紫光,看来这个女人偏爱这个颜色。
紫色带表高贵、权威、魅力、自傲和神秘,这一定是一个有些自恋的女人。
肖毅然笑了笑:“这位大姐,我们的车在路上抛锚了,拖车过一段时间才会过来,外面这么大的雪,我老婆有些冷了,想借你这里歇歇脚,暖和暖和。”
老婆?好吧,我不乱说话。
女人温和一笑,闪开了身体:“那就进来吧。”
一楼诺大的客厅,墙角放着些板子,还有几摞砖头,连个沙发都没有,特别的空旷,说话的时候到处飘荡着回音,如同使用了功放。
肖毅然眼神在那些砖头和木板上瞟了瞟,在女主人的带领下,我和他穿过左边幽暗的走廊,进了里面一个房间。
这间房应该是女主人的卧室,窗帘、床上用品、沙发和柜子,清一色的紫。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偏爱紫色的人,从色彩学上讲,紫色偏冷,在光谱上最接近紫外线,大量的紫色会让人心烦,不利于凝神养气,说起来这房间布置的实在不科学。
屋子里唯一的装饰,就是挂在墙上的一副画,不过这画也并不适合挂在卧房里,那上面是一条恶龙,口吐烈焰,眼珠是红色的,红得有些耀眼。
女主人让我们坐在沙发里,给我和肖毅然沏上了一壶热茶。
肖毅然一边喝茶一边说道:“大姐,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老婆穿得少,您要是不允许我们进来,等拖车来了还不得感冒啊。”
女人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客气,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也很孤单,来者都是客嘛。”
肖毅然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以后,他显得一脸的无奈:“大姐,这下子可麻烦了,雪下得太大,路都不通车了,拖车一时间也过不来,恐怕要等到明天早上了,您看这……”
女人的脸有些变色,但也只是一瞬间,立刻又恢复了笑容:“那就住下来吧,你看我这里别的不多,房间有的是。”
肖毅然感激地点着头,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包,抽出几张递给女人:“大姐,我们这也是无奈,肯定是叨扰到您了,还请您多担待。”
肖毅然这二世祖,平时拽得什么似的,这还是头一次发现他这么会说话,这么会办事,真的是滴水不不漏。
女人并没有接钱:“我这又不是旅店,要什么钱!不过事先可得说好,安排你们住哪里,你们就老老实实住哪里,晚上可不许乱跑。”
肖毅然立刻点头:“看您说的,我们怎么会那么不懂事,您就放心好了。”
“那……你们跟我来吧,只有楼上的客房还干净一些。”
我心里忐忑起来,这下可坏了,我们假扮夫妻,她肯定不会给我们准备两个房间,这猜测很快被证实。
女人前脚一走,我的脸立刻冷了下来,肖毅然肯定是故意的。
还没等我开口,肖毅然已经一伸手搂住了我的腰:“老婆,别生气,以后我肯定好好保养那台车,再也不让你受这委屈了。”
他温热的大手抚着我的后背,我却觉得背上象是生了一层疙瘩,汗毛一根根竖立起来,热气上涌,我的脸也热辣辣的。
肖毅然的眼睛不停地眨着,我意识到这里不是发火的地方,连院子里都安装了监控,这座楼肯定到处都是隐藏着的眼睛,我安静下来,张开握紧的手心,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