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幽,皎然如水。
一壶清茶,一碟瓜子。
轩辕梦坐在房顶上,背倚大树,一边赏月,一边嗑瓜子,悠闲自在好不快活。
算算时间,已经丑时了。是她估计错误,还是那条大鱼太能忍,这个时候都不出现,她的瓜子都要磕完了。
无聊地伸了个懒腰,决定再等一个时辰,如果对方不来,她就回房睡觉。
懒腰伸到一般,忽见浓黑的夜色中一道黑影如奔雷般穿梭过黑暗,矫捷的影子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她的卧房前。
嘿,还真的来了。
轩辕梦难掩面上喜色,却并不跟去,而是继续嗑手边的瓜子,一壶茶喝完,瓜子也磕得七七八八时,卧房那边终于传来一声惨叫。
丢下手里的瓜子,轩辕梦两眼放光,立刻跃下房檐,朝自己卧房的方向飞奔而去。
推开房门,雪霜般的月光透窗而入,在地面留下一道亮白色的痕迹,像是一条银白色的长毯。
踏着月色铺就的白霜,轩辕梦缓缓走至床榻边,望着被倒吊在房顶上的女人,脸上的笑,就像月光一样轻柔,也和月光一样阴寒。
女人的两只肩膀各中了一枚暗镖,暗红色的血,正从伤口汩汩而出,她紧紧闭着眼,脸上头上全是白色的粉末,因为疼痛,她两手不停地在眼睛上又揉又抓,结果发现自己越是揉,眼睛就越是疼。
轩辕梦好心提醒,“别揉了,再揉下去,你的眼睛就要瞎了。”
女人揉眼的动作,因为她突然的开口而蓦地顿住:“你……”
轩辕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是你自己把面罩拉下来,还是我帮忙?”
女人强忍疼痛,一语不发。
“你真的想让我动手?”轩辕梦抬头,轻轻柔柔的语调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
女人一声冷笑:“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了。”
轩辕梦淡然微笑,咂咂嘴吧,忽然有些后悔没有把瓜子和茶壶一起端下来:“你还算到了什么?”
“轩辕梦,既然被你识破了,我也无需为自己求情,你动手吧。”
“动手?”轩辕梦站起身,绕着女人走了一圈:“其实我也很诧异,你竟然会亲自来,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想见那个男人想疯了?”
听到那个男人,女人的身躯不由得剧烈一颤:“你把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就是……嗯,让他今后只能用后面享受人生。”
“轩辕梦,你有什么气有什么怒尽管冲我来,用这么卑鄙的手法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弱男子,你不觉得下作吗?”
“我为什么要觉得下作?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我没杀他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拿起茶杯,轩辕梦往杯中注满清凉茶水,端到女人面前,拉下女人覆面的面巾,纤长的手指,轻柔而仔细地为她清洗着被石灰蛰得血红的眼睛,“从我离开京城起,你们就一直在暗中监视我,我没有明说可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你也是听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温柔清润如同慈母哄婴儿入睡般,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恼怒,甚至带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蛊惑。
眼睛被清水冲洗后,终于可以睁开,遍布血丝的眼,在看着面前那张平和柔美的脸庞时,忍不住感到一阵强烈的惶然。
这个女人美得令人屏息,却也无情得令人发指,有关她的传闻,几年前就已听了不少,没想到,今天终于轮到自己亲身面对。
“吴太守,我想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不知你意下如何?”拿起绢帕,一点点为她擦掉脸面上的水珠,轩辕梦口吻平淡得就似在和她闲话家常。
吴太守死死咬着牙根,冷然道:“左右都是死,我何必要听你号令。”
“看来吴太守真的是打算视死如归了。”轩辕梦惋惜一叹,“既然吴太守自己都不为家人考虑,本殿就更不需要做那多管闲事之人了,把你的所有罪证往刑部那一交,你的生死就让大理寺那帮人去决定好了,本殿也省得费工夫。”
吴太守双眸陡然睁大,恐惧写满了那双血红的眼眸。
轩辕梦笑得开怀:“我想,你的生死自会有人来裁决,大理寺也没那个能耐,我说的可对?”
吴太守面如死灰,却依旧不肯服软。
轩辕梦也不急,继续用言语刺激她:“不但是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包括你的爱人,都在那人的掌控中,一旦你定罪,为保住秘密,他们全部都得死。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呢?本来我还想帮你保他们一命,现在看来,唉……”一声长叹,轩辕梦转身朝屋外走去。
“等等!”吴太守焦急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轩辕梦停下脚步,却不回头:“还有什么遗言,尽可以告诉本殿,如果有机会,本殿会帮你转达。”
“我如何能相信你?”
“我没有能给你的承诺,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的话,大可以继续做条忠心为主的忠犬,本殿从不强人所难。”
吴太守目光频闪,两边都是刀山火海,似乎选择哪一条路都不保险,心中的挣扎如滔天巨浪,“想让我配合你,总得给点甜头不是?”
呵呵,她倒是学聪明了。
轩辕梦返身坐了回去,看着吴太守:“人生就像一场赌局,有大有小,有输有赢,你今天冒险来行刺我,不是也抱着这种心态吗?”
吴太守借着朦胧的月光,定定瞧着轩辕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