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人连续三年被评为省劳动模范,每次出席劳模大会,都是高官胡洲亲自给他带上大红花,胡高官总是热情的和龙一人亲切握手,嘘寒问暖,勉励龙一人继续发扬革命光荣传统。
有一次,会议宴会上,胡洲还专门踅到龙一人的跟前,讲述***听取河北省的农村工作汇报时,主管高官胡洲还有意重点汇报了龙一人的情况,还冒昧的探询了首长给龙一人取名字的传说,胡洲说:“他老人家高兴的哈哈大笑。对你的事迹很感兴趣。”
同一桌吃饭的齐良和听了胡高官讲的故事,特别羡慕龙一人。
一同参加宴会的齐良和也是省劳模。
齐良和第二年还是省劳模,还参加同样的宴会。可是宴会上却缺少了龙一人,因为龙一人落选了。
本来龙一人继续创造了高产记录,尧谷村人均交公粮卖余粮依然全地区第一。
但是,齐良和响应上级号召,当年就成立了王庄乡的第一个农业合作社。而龙一人迟迟没有行动,他拿着上级的文件,指着文件上的“入社自愿,退社自由”的字眼说:“目前尧谷村还没有自愿报名入社的,还得等等,等群众的觉悟提高了再说。”
且不说群众,就说他龙一人自己就心头嘀咕,打了几十年的仗,土地到手才几年,还没捂热乎呢,就要交出去归公,土地成了大家的,人们还会上心的出力经管庄稼吗?牲口成了集体的,谁会精心喂养?
他自己都没想通的事,哪里会有积极性去张罗?他想,齐良和不是先成立了合作社吗?看看他的经验再说吧?
不是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吗?咱就下力气帮助那几户困难户,他们的生产一定要帮助着他们搞上去,于是他又亲自带头帮助困难户干活,自己地里的活可以放后边一点,先给人家干了再说。
拖拖踏踏一年,尧谷村在龙一人的带领下,战胜了春寒,又夺得了一个丰收年。
他打探回来,齐良和的合作社粮食减产百分之二十,入社的牲口还病死了两头,即使肥力十足的齐良和的原来那几亩玉米地,产量也掉到三百斤左右,亩产少了一百多斤。
那一年因为尧谷村高产,县里还是上报了龙一人的省劳模的人选,齐良和的产量掉下的太厉害,所以没有上报齐良和。
结果,主管高官胡洲亲自划掉了龙一人的名字添上齐良和的名字,县领导受到严厉的批评。胡洲说他们政治意识差,搞唯生产力论。
一个积极搞合作化的人反而不如一个拖农业合作化后腿的人,是绝对错误的。
胡洲说:“都知道我个人和龙一人的私人关系不错,虽说他救过我一条命,但我们共产党人要公私分明,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能犯立场错误!
你们给他龙一人捎个信,就说是我说的,他今年冬天还不完成尧谷村的合作化,我就开除他的党籍!”
龙一人的犟劲上来了:“党的文件明明说,‘入社自由’我犯了那一条错误,凭啥开除我的党籍?”
万般无奈,县里和乡里来了个折中的办法,和龙一人谈心,要他自动辞职,把党支部sj的职务交给王世英。前题是保留龙一人的党籍,龙一人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龙一人自己跑到王世英家,动员王世英仍旧挑起村支书的担子,他还向王世英保证,自己虽然不会积极参加合作社,但是,也不会给王世英的工作捣乱。他说:“估计你抗不过他们,实在没法,就随了他们吧,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全县的高产模范村,成了全县农业合作化的落后村,县里和乡里住尧谷村的工作组白天黑夜的召开村干部和群众大会,宣传集体化的优越性,宣讲社会主义的美好远景,农业合作社是互助合作的更加高级的组织,号召大家走集体富裕的道路,要和个人发家致富的资本主义道路划清界限,可是半过月过去了,全村只有两户报名入社,远在省里的胡洲高官遥控着尧谷村的情况,听了县里尧谷村合作化进展缓慢的报告,他发火了,这本是他得以炫耀的典型模范村,岂能容忍给他脸上抹黑?他指示,凡是不报名入社的,一律加征百分之百的公粮,明年夏粮秋粮在今年的基础上再翻倍征收,今年加征的部分,限三天入库。
这个指示一下,全村两天内除了龙一人以外,全部报名入社,可是上级说,有一户不入社,也算不得全村合作化,于是,工作组又宣布,因为一户钉子户,连累了大家,全村公粮照样加收一倍。龙一人为了不影响大家,告诉李若云去报名入社,但是,有个条件,他退伍的时候部队战友送给他那头驴要留下,他的伤口复发了,他要骑驴去找部队治病。
第二天早上,龙一人带上盘缠,骑着他那头毛驴出村了,他上哪里找部队去了,谁也说不清楚。
其实,村子里是有人知道他的去处的,他们是村支书王世英,还有王同林。李梦安,李怀清。
陪同他去的还有独腿的王同乐。
还在几个月前,龙一人就似乎预见到了今天的结局,他就反复的和这几个知己的朋友说过,他一心惦记着那深山之中,埋葬在村北老鹰沟的近千名的烈士墓,荒冢杂草丛生,临时的木桩墓碑已经开始腐朽,国家百废待兴,还顾不上为他们新修坟墓,一个个都是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他们经常给他托梦,要他去看看他们去,他早有去为战友看慕守陵的想法。
两个月前,他就和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