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进宫不算晚,大约是宋氏那批三年后进来的,只是她运气不好,天生宫寒,好不容易调理好身子东宫又出了事儿,如果说马承徽是在生完孩子刚坐好月子上的马车被拉到梅都来,那杨氏就是挺着个肚子,生在马车上。一开始还好,太子以为她怀的是个儿子,可等她生了发现又是个女儿的时候,这种关注度就随着路途的变长而递减。然而太子不重视,不代表杨氏自己不重视,以目前的情况看,太子不在,如果她不想红杏出墙的话,这辈子恐怕就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了,其他人的孩子还好,毕竟都大了,哪怕马承徽的女儿都半岁多了。可她女儿才三个月,最是年幼,这万一弄个不好,她后半辈子就要孤苦伶仃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妾身也不绕弯子了。”杨氏无视那些女人的眼神,看着肃肃道:“妾身到是无所谓,住哪里不是住,可好歹十一姑娘还小,虽说一人一间屋子,可房子太旧,甚至潮湿。这地方又没有大夫,万一有个好歹,妾身死的心都有了。”
她开了头,那些凡是有了孩子的,都用殷切的眼神看向肃肃,葛良媛和马承徽的位份更低,住的更差,马承徽甚至还要和其他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就不说孩子会不会生病了,就说其他人睡到半夜,她女儿一哭,这屋子里就没法睡了,一开始大家都还能忍,可时间久了呢?怨气到是小事,到时候太子不在,这些女人看着她带着女儿,那样的情绪万一扭曲了,她女儿能不能活的下来还是个问题。
“理到是这个理,只是姐妹们也想想,殿下年纪这般小,就算和刺史他们说了,又有什么用处。”谢氏担忧的看向肃肃,意有所指道。
公主是年纪小,可侧妃还在,虽然她们跟着太子没了封号,但在谢氏心里,她不说是平妻也是贵妾,嫡女那么小,她这个贵妾为了夫君也应该好好出头替公主打理,这里坐着的众人,谁比她进宫早,谁的孩子比她女儿长?若是太子不出事儿,她女儿又占着长女的位置,将来未必不能封公主,说不得太子登基后,地位和嫡出女能平分秋色呢。可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也不想着皇宫里头的旧梦,到是这里这么多的人口未必不能筹谋,更何况将来这里的女人们还要干活挣钱,公主哪怕没有俸禄也有待遇,想要在这里和女儿过的好,公主是关键。
不过,这其中还有个最最主要的,她的女儿已经九岁了,这在普通人家里都已经到了可以攒嫁妆的年纪了,她是这辈子被困在这里没了指望,但她的女儿不成,那是正正经经的皇室女子,怎么可以就这么埋没在圈禁地里,孤独终老?同是太子的女儿,公主是因为有了封号,日后说不得利用皇家宗室的名义还能出去婚配,她的女儿却要一辈子做个不能嫁人的低等庶民。这太不公平了。
肃肃又不是真小孩,别的可能还少点灵气,别人占她便宜她怎么看不出来,这是想要做她的主啊。
“这事儿我会和刺史他们反映,各位……还有什么要说的?”这事儿她会自己反映,至于成不成她不说死,不过要想扛着她的封号当大旗,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身份。她们可是圣旨上点名了的庶人,就连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不会再称她们娘娘,而是某庶人,能让她们现在坐着说话已然是恩典。
谢氏刚还想说话,她身边的李秀如拉了拉母亲的袖子,这会子可不能把关系弄僵了,四侧妃这次还来了个宋侧妃,弄个不好就让人劫了胡去。谢氏忍了忍,到底没继续下去。
“如果就这个事儿,那就都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让谷雨通知你们。”肃肃像模似样的端起茶来。
众人无法,只好站起身来,依依不舍的走出了宅子。
眼瞧着人都散了,萧良悌与白良悌两人磨磨蹭蹭远着别人,两人都是后来的,都没有子女,现在因为两人都没孩子,也分在一个屋。
“你说吧,之前也不觉着,就那二进的破院子,要搁着在京城里,我家得脸的老妈子也不会住在这种地方。可转过眼了,别说老妈子了,咱们身边也就一个丫头伺候着,住还两人一间房,那二进的院子瞧着竟然比皇宫还让人稀罕了。”萧氏小声声的抱怨道。
白氏软绵绵的回道:“那又能怎样,咱们都是命苦的人,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肯定好着呢,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萧氏说到这里,往周围瞅瞅才低声道:“你说,会不会是太子被人救走了,等日后有了时机,还会来接咱们?”
白氏眼眶立时就红了,拽住萧氏的手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是死了也闭眼了。”
送走一波,又等来下一波,虽说一帮子成年男子围着个女娃子有点奇怪,但这些人该行礼行礼,该问安的问安,到没让肃肃有什么觉得他们失礼的地方,来的都是当地的官员,刺史领头,长史跟着,后头还有参军参将,以及梅都的知府县令还有乱七八糟的有名的当地乡绅。这些人拜见完就退了出去,只留下刺史长史,还有正管着圈禁地界的县令。几人说了不少,中心思想就是各位既然已经搬迁到这里了,就不要想其他的了,老实劳动改造,虽说不可能有争取早一天出狱的可能,可是也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报效祖国,洗心革面。至于生活方面,刺史肯定是不在这一片住着的,但是县令靠着近,公主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