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三日,初秋。
这一日可着实不太寻常。
先是有销声匿迹多年的关七重现江湖,以一人之力独战数位江湖高手,最后破空而去,不见渺踪,引为天下奇谈。
一些有幸目睹这旷古绝今一战的普通人大多以讹传讹,说什么的都有,什么白日飞升,什么历经苦楚喜乐已成佛作祖而去,落在那些说书人的口中,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而后更是有安云山以一身邪功,连噬几大高手内力,便是号称“武林之贤”、“文林之仙”的诸葛先生也败下阵来。可世事难料,不想安云山却在一声名不显的人手中连番吃亏,最后远遁暫逃。
另一件事,便是“绝灭王”楚相玉,率西域回天术所造“神兵”独闯皇宫,意图谋反,只不过幸好有追命四人赶来阻拦,才没有酿成大祸。
而这最后一件,便是传言继承关七绝学的神秘人,于崇德殿前,剑毙楚相玉。
据说此人共出九剑,一剑祭出引得风雷激荡滚滚,剑气如长河,委实骇人,八剑尽出,便破了楚相玉刀剑难伤的罡气,九剑再出,已摘了他的头颅。
此役过后,此人风头一时无两,被称为宗师之下第一人,隐为后起之辈中的翘楚魁首。
……
秋叶,秋凉,秋雨,
为这京城之地铺上了一层惨淡,萧索。
长街深巷,以二十人为一伍的“六扇门”铁卫正警惕的盘查着周围,弄的人心惶惶。按孟秋水的意思他们并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但以岑冲那般好大喜功的性格,他也懒得去说。
如今已过去了个把月,天下各处,“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以及朝廷莫不是都在寻着安云山的消息,天下之大,已无他藏身之处,可谓是真正的丧家之犬。
“大人不仅习得神功绝学,更是救圣上于生死之危,名动天下,看来,以后这偌大江湖大人的分量已可举足轻重。”
岑冲虽然恭敬奉承的笑着,可那脸色却比哭还难看,古怪僵硬,他现在立着的地方正是蔡京的内院,若是平常别说内院了,恐怕连那大门他都进不来,但现在他反而有些后悔自己进来了,特别是地上多了一条条游动的毒蛇,五彩斑斓,皆是剧毒之物。
“唔~”
正在调息的孟秋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从始至终都是盘坐调息着,许久,才发出了一声如梦呓般的轻喃。可那细密的雨幕倏然现出异样,方圆周遭的雨幕顷刻溃散如水雾,一直蔓延到岑冲的面前让他浑身发冷。
这回,是真的冷,像是猝然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遍体发寒,冷的嘴唇泛白,毫无血色。
岑冲擦试着额上不知是雨还是汗的水泽,张着干涩的嘴,眼前之人的气息更可怕了,如果说以前是生人勿近的冷漠,那么现在,对方就像是个由冰块雕琢出来的人。
特别是张开双眼的刹那,一道目光,很平静很淡漠的目光。迎上了他微僵着的视线,迎上了他的目光,确实很平静,就如同千万年不化的冰魄,又如那雪山绝顶独自屹立无数岁月的寒石,仿佛带着一种不可形容的锋芒,又如同是一柄披着血肉的剑,难以逼视。
豁然,本是漫起水雾的雨幕,竟被分了开来,如同被隔开的水帘,从孟秋水的面前落到了岑冲的脚下。
那是一道剑气。
略带迷惘中,就听那人恢复清明的一瞬,口中复又低语开口。“原来,是剑意!”
望着脚下被斩成两段仍自翻滚的毒蛇,岑冲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大人神功大进,可喜可贺。”
“呵呵~神功?”孟秋水不可置否的绽颜轻笑一声,冰山立化,锋芒尽敛,宛若一普通人。“有安云山的下落了?”
岑冲心中顿时如释重负,像是卸下了万斤的巨石,只是忐忑的说道:“大人,京城之地我已搜遍,仍是找不到他。”
听到这个早在意料之中的回答,孟秋水并无意外,一个宗师高手若想藏匿,又怎会这么被人轻易找到。
抚着自己的剑,他目色如水的说道:“安云山虽然身负绝世功力,但已断了一臂,加之身重剧毒,能藏的地方不多,去把城外的荒山搜一遍,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来。”
岑冲闻言当即慌忙应道,逃也似的转身离去。
“主上,真的要把抓捕安云山的功劳让给他?”蔡京从远处的长廊上走了过来,如今所有人都知道,谋逆之事那安云山是罪魁祸首,若抓到可是泼天的功劳,就是蔡京都有些坐不住了。
“功劳?那种东西对我可没什么用?”孟秋水言语随意的说道。他缓缓起身,看了看天空绵密的如丝如缕的愁雨,已腰悬古剑走到了屋檐之下。“我要的,是安云山的命!”
他瞥了眼岑冲离去的方向,眼神泛起如波涟漪。杀子之仇,断臂之仇,还有坏了对方谋反的好事,怕就藏在某处等着他呢。
孟秋水心中十之八九能肯定,岑冲一出京城,必定是殒命的下场,他食指轻叩剑鞘,口中轻叹道:“在他身上浪费了一条蛊虫,如今也时候起作用了。”
“神侯府那边没再纠缠捕神和姬瑶花的死了?”只见他每步落下,身上便会腾起一缕缕薄烟,水汽蒸腾,直走到屋檐下,发丝衣袍已是干透。
“全赖主上高明的手段,神侯府众人已把捕神的死归结到了安云山的身上,日夜在探查。”蔡京恭敬道。
这便是孟秋水为何没有直接毒死柳激烟,而是选择只以毒药化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