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倒也怪不得王家父子脾气大,任是谁被人莫名其妙绑架,大概都会反抗一二。何况这父子三人都是整天在地里干活的,个顶个的练出一身腱子肉,要不是当时事出突然,且对方又是“专业人士”,打了他们父子一个猝不及防,他们岂会如此这般轻易就被人绑了?
偏那周湛只命手下把人“请”来,却并没有交待任何理由,那王家父子被拉到这西山别院后,虽被松了绑,可看着始终问不出个名堂,自然是要想着闯堂出去的。因此,这么闹了两回,那梁总管最后也是没法子了,只得又把人给捆了回去。
翩羽跟在周湛身后来到后院时,远远就听到她三哥和四哥一迭一声儿的高声叫骂——三哥的禀性像她舅妈,这是翩羽早就知道的,她却是第一次听到她那毒舌四哥骂起人来竟也一点都不比三哥弱,且还更加花样百出。
“这是……”周湛不由就拿扇子指着那锁着的门问翩羽。
翩羽眨着眼道:“我三哥和我四哥。”又不解地歪头道,“我两个哥哥这是在骂谁?”
再细听一回,二人便明白了。却原来,仿佛是王家人误会他们是被翩羽她爹给绑了来。似乎他们怀疑那徐世衡之所以绑了他们,是担心他们回去之后乱说话,会在乡间败坏他的名声。四哥那里更是冷嘲热讽着徐世衡的虚情假义,说他明明并没有把丫丫的死活放在心上,偏还装出一副慈父模样;又说他明明就只是担心自个儿的名声受损,却偏还拿着丫丫的名节来说事,等等等等。
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周湛偏头看看神色变幻不定的翩羽,笑道:“你这两个哥哥倒是有意思。”听着那门内的两位又转而骂起那拐带了丫丫的骗子如何不得好死,周湛摸摸鼻子,觉得这会儿他若是进去,怕没什么好果子吃,便伸手拉过翩羽,推着那房门道:“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自家人慢慢聊。”说着,不客气地把她给推进门去。
听着两个哥哥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翩羽正皱眉沉思着,却是没防备到周湛会忽然推她一把,便踉跄着跌进门去。
此时天色正在慢慢黑下来,屋里的光线极是昏暗,翩羽又是从亮的地方进来的,因此她眨了一会儿眼才渐渐适应了那幽暗。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的舅舅和两个哥哥分别被绑在三张椅子里。见有人进来,三哥的骂声顿时又提高了三分;舅舅虎着张脸,显得很是生气;四哥则是瞪着眼在那椅子上一阵扭动,仿佛想要扑过来挨人一般。
翩羽不由就缩了一下脖子,赶紧跑过去给舅舅和哥哥们松绑。
三哥见有人进来,原还在那里不管不顾地骂着人,可等看清进来的不过是个刘海覆额的小厮时,他便住了口,冲那孩子怒道:“去叫你家主子过来!你们到底想要怎样?要杀要剐尽管来就是,把人绑着不理不睬算是怎么回事?!”
翩羽一怔,眨巴了两下眼才明白过来,哥哥和舅舅们都没有认出她。她忙一把撸起额前的刘海,支楞着那标志性的大脑门儿给舅舅和两个哥哥看,一边道:“舅舅,三哥、四哥,是我呀,我是丫丫!”
直到这时那三人才认出翩羽来,不由同声惊呼道:“丫丫?你怎么会在这里?!”
翩羽摇着手道:“我先给你们松开。”可等凑过去她才发现,这三人被捆得极结实,且那绳结一看就极专业,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于是她对舅舅和哥哥们道了声“等我一下”,就跑过去拉开房门。
周湛原本正靠在门上偷听着门内的动静,她这突然一开门,便叫他一下子失去平衡,若不是赵允龙就站在离他一臂距离之处,及时伸手拉了他一把,他就该跌在翩羽的身上了。
见他趴在门上偷听,翩羽是既意外也不意外。她看看他,又探头看看门外,见偌大的院子里只有这位爷和那位打死也不肯远离他三步之遥的侍卫长,便知道,怕是周湛把人全都支走了。于是她绕开周湛,直接向着那赵侍卫长伸手道:“有刀吗?借用一下。”
赵允龙不由就看向周湛,见周湛冲他微一颔首,他这才将腰间挂着的匕首摘下来递了过去。
翩羽接过匕首,看着周湛淘气一笑,“要不要进来听?我保证不叫我哥哥们骂你。”
顿时,周湛就是一阵被人看破的尴尬,伸手一弹翩羽的脑门,又把她塞了回去,并关上那房门。
翩羽冲着那关上的房门做了个鬼脸,反身过去拿那匕首割断绳子,将舅舅和哥哥们从椅子上解开,又手脚利落地点起桌上放着的灯盏,才刚一回身,就听她舅舅沉声道:“丫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门外是什么人?”
却原来,在这父子三人的想像里,欠下巨债的翩羽此刻应该正被人拿铁链锁在黑地牢里哀哀哭泣着,却是没想到,她竟这么活蹦乱跳地就跑了进来,且看着显然还是行动自由的模样。这父子三人不由就有些回不过神。
于是,翩羽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给舅舅和哥哥们说了一遍,又抬头问道:“你们去过状元府了?我爹说什么了?”
王大奎且顾不上答她,只拉着她急急问道:“你真签了卖身契?!”四哥也道:“门外那人,可是你的债主?”
翩羽点点头,又追问着她舅舅:“我爹到底说什么了?”
自打翩羽逃家后,王大奎的心就一直高悬着,这会儿亲眼看到她平安无恙,又见她仍是那般活泼,便知道这丫头大概在外面并没有吃苦头,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