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羽原以为,这一回他们怕是要被人压着跪下了——她就曾经无数次被老太太这么命人压着跪下过,因此她对那种受辱感简直是深恶痛绝。
被人拎着衣领一路过来,翩羽都在默默咬着牙,只想着等那位公子一声令下,她就倔着做个“强项令”,哪怕闹个鱼死网破也绝不再受那种屈辱,却不想那人竟一直都不曾喝下这道命令。
直到身后的侍卫忽地松开她的衣领,又听着周湛在前头问:“你们说吧,这事该怎么解决。”她这才惊讶地抬起头来。
因此,当她抬起头来,目光和周湛撞在一处时,便正好叫周湛看到她那迷茫且困惑的小眼神儿——简直跟只迷了方向的小狗儿似的。
顿时,原本只是因地制宜拿下这三人,却并没有想好到底要做些什么的周湛,那脑子里忽地就跳出一个念头。他手指一捻,只拨得那扇子在他指间如风车般转了起来。
看着那在他指间转动着的扇子,红锦不由就和涂十五对了个眼——凡是知道周湛习惯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又动了什么歪脑筋的征兆。
“怎么?不说话?”周湛道,“再不开口,我可就只有把你们往衙门里送了。”
那明娟兄妹不由就瑟缩了一下,翩羽则眨了眨眼,才刚要开口,就听得老掌柜在一旁小心说道:“有事好商量,这几个孩子也不是有意要弄坏公子您的东西的。”
“是啊,他们确实不是有心的,”周湛道,“可弄坏了我的扇子也是事实。”顿了顿,又道:“那扇子可是我花了五千两银子才弄到手的。”
王明娟一听,顿时抬起头来,大着胆子道:“不过是一把扇子,哪就值个五千两银子了?”
“哈!”周湛忽地放下那二郎腿,直勾勾瞪着王明娟道:“你的意思,是小爷我在说谎喽?!”
老掌柜一见,忙再次插话进来,赔笑道:“公子莫要生气,她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这些,还请公子见谅。”
王明娟不懂,老掌柜却是识人无数,仅凭着刚才那些丫环小厮们训练有素的作派,他便可以断定,这位公子爷绝不是他所说的那样,是个从江南过来游玩的普通人家,他甚至有八成把握,这位自称王姓的小爷,不定就是大周朝开国的四王八公中某位世家的子弟。
见老掌柜再次维护这三个孩子,周湛不由就对老掌柜感了兴趣,扭头看着老掌柜道:“那你的意思,该怎么解决?”
老掌柜一阵眨眼,忙弯腰拱手道:“小老儿可不好说了,毕竟东西是公子的。”又道:“不知公子的意思……”
“我的意思?”周湛挑着眉头一声冷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赔!”
王明娟忽地就倒抽了一口气,嚷道:“赔你五千两银子?!”
“怎么?”周湛扭头看向她,“你还怀疑我那扇子的价值?”说着,扭头看向涂十五,道:“买扇子的收据可还在?”
“在。”涂十五转身出去。
周湛又是一声冷笑,看着翩羽道:“你是闯祸的人,你怎么说?”
再一次,翩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老掌柜道:“赔固然是应该的,只是,怕是这几个孩子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呢。”
“那你的意思,是想叫我不让他们赔喽?”周湛再次扭头看向那老掌柜,忽地又是一挑眉,道:“还是说,你想替他们出这钱?”
老掌柜不由就是一窒。
周湛忽地又将手肘往那圈椅的扶手上一支,撑着下巴望着老掌柜道:“这客栈可是你的?”
老掌柜摇头道:“小老儿只是个掌柜的,东家另有其人。”
“哼,”周湛冷笑一声,“原来你也是给人做工的,还真当你有钱赔我呢,不过是说句现成话,装个好人罢了。”
老掌柜不由就是一阵尴尬。
见他这么欺负老掌柜,翩羽顿时一拧眉,扬声道:“我赔你!”说着,向前跨了一步。
周湛扭过头,就只见翩羽直视着他的双眸又道:“我赔你。祸是我闯下的,自然由我赔你。”
“你?”周湛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圈,歪着个嘴角冷笑道:“你拿什么赔我?”
那王明娟也忽地向前一步,道:“她是没钱,可她爹和她祖母有钱,她祖母就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见那徐翩羽扑过去,一把死死捂住她的嘴,瞪着她怒道:“你再说一个字试试!”又凑到王明娟耳边小声道:“趁早歇了那念头,我是死也不会认的!你若逼我,我就说你指使我冒认官亲!”
王明娟不由就和她一阵怒瞪。
那边,周湛则看得一阵兴致盎然,笑道:“你们是在商量要怎么赔我吗?”
说话间,涂十五拿着一张字据进来了。周湛也不接那字据,只冲着老掌柜一挥手,道:“正好老掌柜在,就让他给做个见证吧。”
说完,便不再管涂十五和老掌柜,只看着翩羽道:“这是你姐姐吧?她说有人会替你付钱,你为什么要捂她的嘴?”
翩羽警告地看看王明娟,扭头答道:“我爹会替我赔你的,可他在京城。”顿了顿,又道:“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进京城去找我爹,找到我爹,我爹会替我赔你钱的。”
“这么有把握?”周湛笑道,“可不是所有做父母的,都愿意替子女背债。”
“我爹会的!”翩羽肯定地点着头。
周湛却歪了歪头,道:“可我不想去京城,怎么办?”
翩羽不由就眨巴了一下眼,犹豫道:“